次日,早飯時。
“怎麼今個都不說話啊?”老太太吃了一會,覺得今天安靜得異常,有些不太對勁。
“奶奶,食不言寢不語。”路承飛畢恭畢敬地答道。
“你們這些小家夥還能食不言寢不語?”老太太一臉地蔑視,“昨晚是誰啊,叫了一嗓子,把我都給嚇醒了。”
一桌子上的人更加安靜了,路雅南強忍著笑,在桌下踢了路翰飛一腳。他乖乖舉手,“奶奶,我昨晚在看球賽,中國隊……進球了!”
“原來如此……”老太太恍然大悟,明白地點點頭,“那昨晚進了幾球啊?”
二哥二嫂的臉幾乎要埋進飯碗裏,路翰飛幹咳一聲,嚴肅地說,“奶奶,昨晚就進了一球!”
“不爭氣啊……”老天太扼腕,“下次,多進幾個球的時候,叫奶奶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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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每天都有新的病人,誰也不能圍著張建打轉。不過他倒是真有錢,那麼貴的病房一住就是半個月,結果半個月後再次檢查出了個壞消息,腫瘤進一步惡化了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路翰飛和路雅南說起了這事。她說,“他家屬不來,就讓他走唄。”
“問題是他不走啊。”路翰飛咂舌,“我還去調查了,他老婆貌似和人跑了,一直沒聯係。”
“那二哥他們什麼意思?”路雅南一邊說話,一邊把餐盤裏的肥肉夾到他那裏,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路翰飛個高又健壯,胃口好得很,什麼都吃。“二哥今天都不和我打照麵,還和我說話?”
想到昨晚,路雅南撲哧一聲笑了,他委屈地戳著盤裏的肉,“我還不是因為你,結果你還耍賴……”
路雅南不可置否,突然瞄見了什麼,揶揄了一句,“瞧,你的春天來了……”路翰飛回頭一看,是二二正走了過來,他剛要反駁,路雅南卻已經端著盤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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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的情況惡化後,他自己大概也急了,沒兩天竟找到了他那個和別人跑了半年的老婆來。
蘇大夫做完了家屬術前談話,回到辦公室,就拉著大家開會。
“張建的手術不能做。”
“為什麼?”路燕飛表示疑惑,“他老婆不願意?”
“願意!就是太願意了才嚇人!”蘇大夫聲行並茂地說,“我把手術的各種可能有的意外啊,後遺症啊都說了,換作一般家屬都會緊張擔憂,或者拉著我的手……”
“塞紅包啊?”路翰飛適時地接話,弄得蘇大夫大窘,他又急忙道歉,“我開玩笑的。再說了,一台手術就一百塊,這簡直就是對我們技術含量的侮辱。有些人,咱不收紅包,他們還擔心,對於這種既得利益者,收他們紅包,不可恥!”
“就你沒正經。”路承飛數落了他一句,示意蘇大夫繼續說。
“問題就在這裏……張建的老婆從頭聽到尾,不緊張不擔心沒疑問,最後隻問我,現在簽字麼?”蘇大夫說完看著大家,“我覺得太順利了,順利得不敢相信!她還說什麼都聽醫生的。”
末了,他補充道,“大家也知道,張建是職業碰瓷的,他老婆雖然不知道是做什麼的,但是看起來也是個不好惹的,這種人日後很容易出事。”
蘇大夫說完,大家都靜默了。
路燕飛說,“要不找個理由,打發了?”他說把目光投向大哥,等待路承飛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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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路承飛沒說話,路翰飛搶先一步了。“我不同意。張建的病症是咱們科最拿手的項目之一,放眼整個T市,還有比咱們更好的選擇嗎?我們現在不是因為病人有更好的選擇勸他離開,僅僅是因為他身份特殊,可能日後會有麻煩,就要他轉去並不擅長這一科的醫院,我覺得有違我們當初從業時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