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藥
葉家的別院,梅花怒放,空氣中都飄著淡淡的梅香,沁人心肺。
寧若秋發髻上戴著一隻金釵,身穿織金長裙,腰間金色的腰帶,瞧著華貴尊榮,再沒有之前的那份素雅,正立在怒放的梅下,神色卻顯得黯然:“紅袖,準備妥當了沒有?”
一旁眉清目秀的紅袖,眉頭輕點:“一切準備好了。”抬眼遲疑的看了寧若秋一眼,囁嚅道:“夫人……這事……是不是……不太好?”她慌忙補充道:“奴婢是擔心威遠侯夫人事後鬧起來,到時候夫人不好收場。”
不是她這個丫頭喜歡質疑自家主子的行事,可是威遠侯夫人畢竟對夫人有救命之恩,這般算計她,是不是太……太過了。
再說,女子的清白,比什麼都來的重要,若是威遠侯夫人想不開,一頭撞死在別院,以威遠侯對她的珍視,隻怕不知道要挑起怎樣的事端?
紅袖就想不通,自家的夫人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個心思,她也不想想,這事情若是敗露了,會有怎樣的後果。
到時候,不但威遠侯會暴怒如狂,就是朱老相爺,朱三爺,長公主的怒火,別說夫人擔不起,就是老爺,王妃都擔不起吧!
“我怎麼就不知道不太好。”寧若秋長歎了一口氣,神色黯然,眼圈子紅了起來:“可是我有什麼法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爺心裏惦記著她,連……圓房也不……總得隨了他的心思,才能將她忘了,我才能有盼頭吧!”
她吸了吸鼻子:“都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求而不得,他就無法安心,我愛他,我願意委屈自己,成全他的心思,他得到了,就能靜心,就能接受我的好了。”
寧若秋頓了頓:“雖然有些對不住她,可是我實在顧不得了,不過這件事情,我永遠都不會讓它流傳出去,今日之後,她還是尊貴的威遠侯夫人。隻要我願意發毒誓,一輩子不宣於口,想必她也會願意就此揭過,畢竟這樣的事情,到底女人更吃虧,受傷些。她就是不為了自個兒的名聲,也要顧著威遠侯,朱家的名聲,必然不敢聲張出去。”
未必吧,威遠侯夫人那樣剛烈的性子,怎麼可能忍得下這樣屈辱,隻怕到最後結果不會如夫人想的那般美好……或許尋常女子遇到這事,隻會咬牙咽下,可是威遠侯夫人卻不會?
紅袖掀了掀唇,有心勸上一勸,想到昨兒個勸寧若秋的紅綃所落得想下場,她立刻打了一個寒顫,再不敢出言。
紅袖昨日被毒啞了嗓子,關了起來,此刻已經被送到莊子上了,隻怕再也回不來了。
算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侯夫人,我實在是不敢再勸夫人了。
不過,終究不放心,抬頭看了寧若秋蒼白消瘦的臉,心裏又驚又怕。
她的主子,比她想象中來的更薄情,更倔強,一旦下了決心,就絲毫容不得別人左右,她一個小小的奴婢,能說什麼。
寧若秋咬了咬唇,吐出一絲清冷如峻的話語:“紅袖,你是不是也和紅綃一般反對我,是不是在心裏,也厭惡這般的我?”
紅袖心中一顫,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奴婢怎麼會厭惡夫人?不管夫人做什麼,都是被逼出來的,並非出自夫人的本心,夫人心中的苦,奴婢清楚。”
她不想被送去莊子,更不想被毒啞了嗓子,一輩子說不出話來。
寧若秋的麵色哀戚如黑夜,不過聲音卻柔和了一些,頓了一下道:“到底是你了解我,這樣的事情,我又何嚐願意做,不都是被逼得沒法子了,我既然已經嫁給了大爺,自然一切以他為重,既然她讓大爺飽受相思之苦,我總不能看著,什麼都不管,即使這麼做,有損陰德,可是為了大爺,我也不在乎了,若是老天爺日後非要懲罰的話,就懲罰我一人好了,莫要牽累了大爺。”
她的聲音軟弱而無力,就如同拂過的寒風一般飄忽,透出深深的悲傷:“你看,我什麼都知道,卻還要去做。紅袖,我是真的沒法子了。”
紅袖瞧著自個兒淚流滿麵的主子,不知道如何去勸,汗透的衣裳重又被拂曉的落雪打得透濕,腦袋又暈又脹半響之後,才緩緩地道:“夫人,還是先回去洗把臉,等一下,常歡郡主和威遠侯夫人等人,應該就要到了,瞧見您這樣子,威遠侯夫人那是七竅玲瓏心,精明的很,奴婢擔心她會生疑。”
“你說得是。”她擦了擦淚水:“她性子不好,又精明的厲害,若是被她看破一點,定然會鬧得天下大亂……到時候隻怕真的難收場了,你確信你那事情都布置好了,不會出差錯?”停了停:“真不知道,這麼個不討喜的性子,怎麼就哄得他們死心塌地。”
紅袖一個激靈,腦袋立刻清楚起來:“夫人放心好了,常歡郡主最愛水果酒,又愛拉著人一起用,有常歡郡主纏著,威遠侯夫人必然拒絕不了,少不得要喝上一兩杯,到時候,再有人叫走常歡郡主……奴婢會領著威遠侯夫人去偏房,那是大爺時常休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