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後默認了我的作為,此後我同她們生活在一起,做起了閑雜之事。

一日,一位穿著白衣長袍,梳著四方發髻的仙人,還在山腳下時便嚷著要凰後的梨花窖。等上了山,周身縈繞著祥瑞之氣,看來是道行高深。

也是那一日,他將且生帶走了。

凰後是萬般不舍,可是且生丫頭應得極快,凰後看了她許久,而後笑了笑,隨了她去。

這一走,就是千年時間。

我在山間搭了間木屋,用來放釀好的梨花窖,這酒實在醉人,香味撲了滿山,引得那些精怪常常來偷嘴,我將它們趕走時,看得出它們心有不悅。

凰後閑來無事的時候,教授我怎樣釀出梨花窖來。取幹花,泡在水裏七日,再曬幹七日,花瓣碾成碎,放酒撒花,放置時間越長,味道越是香醇。

在且生隨她師父出山學藝的那些年,我一個人閑來無事可做,釀了一整間木屋的梨花窖,可是沒有一壇的味道能比過凰後之手。

我看著那一屋子酒壇,細細數了數,九百九十九壇。如若有仙家途經南禺,我總會以凰後之名送上一壇子酒,可是送來送去,等且生丫頭回來,那木屋子裏還是裝得滿滿當當的。

且生丫頭回來,凰後大喜。那丫頭在凰後膝下跪了許久,抬頭問的卻是有飯吃沒?

我悻悻轉身,回了自己屋子做了好些飯菜,再送到穴口時,且生丫頭一人睡在石榻之上,看來這一遭她跑得實在是太累了。

我跪身在她麵前,她比以前好看些了。

一副人間大姑娘的模樣,風信年華,皓齒明眸。

她輕輕翻了個身,往我麵前更靠攏了過來,我嚇得跌坐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樹上梨花掉落,落在她的發梢之上,我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手指抖動著將那朵梨花拂了下來。

思及此,已經是千年前的事了。

我跪坐在凰後身後,她看著的,大概是且生丫頭爹爹仙逝的那座仙山。

她被且生丫頭的爹爹困住了一輩子,沒有人能往她心裏再靠近一點點地方,是她自己上的鎖,鑰匙在她的一念之間,如若她自己不肯放過自己,那便沒有人能幫她。

我想起三年前我回來南禺山時,她病懨懨的模樣,我伏跪在她麵前,聽著她的喃喃之語。說到緣由,不過是那個舍了她的男人。

我遂下了山,去尋回且生,去探那帝城。那站在沙場之上的女人,是我的最愛,那身居帝宮牢籠的女人,是我唯一能為報凰後的恩情。

且生要和那人間姚重華活過一百年,我便保他們平安,凰後心裏難遂的願在這人間相思一場,我便要他們此生不相辜負。

而當我在那淬火之中,看著燭九向我而來時,我才看清他懷裏抱著的是且生的一縷魂魄。

你為什麼要哭?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就難受。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求求你不要再哭了。

恍惚間,山搖地動,我整個人被晃動得厲害,可麵前的凰後卻並無不妥,我四下張望,看見在那洞穴門口,站著的是且生丫頭的師父。

凰後默認了我的作為,此後我同她們生活在一起,做起了閑雜之事。

一日,一位穿著白衣長袍,梳著四方發髻的仙人,還在山腳下時便嚷著要凰後的梨花窖。等上了山,周身縈繞著祥瑞之氣,看來是道行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