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破被子，雲開撐著瘦弱冰冷的身體下炕，繞過外屋的織布機拉開門，用她細弱的腿穩住梅氏倒下的身子，抬手抓住厲氏的燒火棍。
隻知道閃躲的傻妞忽然出現，無論是當事人還是看熱鬧群眾都愣了愣。厲氏試了幾次抽不回她的燒火棍，張口又罵道，“傻妞！把我的鴨蛋吐出來，吐出來，吐出來！”
想到之前傻妞生吞鴨蛋死掉，雲開胃裏一陣翻滾。她幹脆地轉頭一嘔，夾雜著碎蛋殼的粘稠液體全吐在楊氏的褲子上。
詭異的安靜由一隻蹲在樹上看熱鬧的烏鴉“嘎嘎”聲打破，然後是圍觀群眾的爆笑聲和楊氏的尖叫聲。
“真吐出來了！哈哈——”
“傻妞一點也不傻啊，四嫂子讓她吐，人立馬就給她吐出來了！這麼聽話你想咋地？咯咯——”
“笑個屁！都給老娘滾，滾，滾！”粗裙舊釵的厲氏操著她貫用的三重奏罵腔，揮著燒火棍一大通劃拉。
梅氏趁亂對還在幹嘔的雲開低聲道，“開兒，用力哭！”
雲開心領神會，邊哭邊大聲道，“是伯娘讓我偷鴨蛋的，昨天大郎拿了一個，他不給我吃。一點也不好吃，他們騙我，我嗓子疼～～”
看傻妞臉上的泥土被淚水衝出兩道溝，讓人覺得又可憐又好笑。
“其金嫂，欺負傻子不地道啊！”
“你們家日子不算差啊，咋把孩子餓成這樣。”
“真是個傻子，鴨蛋本來就腥，還生吃。”
好麵子的厲氏三角眼狠瞪讓她丟了人的大兒媳婦楊氏。楊氏已顧不上褲腿上的惡心東西，著急堵雲開的嘴，“誰讓你拿了，再瞎說把你扔山溝裏去！”
雲開哭的更大聲了，“你讓我拿了又要搶去給大郎，我好餓才吃的——”
雲開的話音還沒落，厲氏的燒過棍就招呼到了楊氏身上。楊氏一邊閃躲一邊嚷嚷，“娘怎麼相信個傻子的話呢，這都是二弟妹教她陷害我的！我的親娘嘞，您甭真打，疼啊！”
聽她還在胡說，梅氏氣得直咳嗽，雲開一眼看到剛跑進院的楊氏的寶貝兒子安大郎，哭得更大聲了，“為什麼大郎有鴨蛋我沒有？我好餓，我要吃鴨蛋——”
安家的三十幾隻雞鴨，隻有一隻母鴨熬過去年的饑荒和瘟疫活了下來，開春生的鴨蛋厲氏隻給在讀書的三兒安其堂留著，孫子安大郎也是沒份兒的。
安大郎昨天被母親偷喂了一個，正美著無處炫耀，聽見雲開的話立刻頂回去，“你是撿來的傻妞，就不給你吃！”
雲開心裏暗笑，嘴裏繼續哭鬧道，“大郎還有帶黑芝麻的桂花糕吃，我也要吃——”
“桂花糕可甜了，饞死你個傻妞！”大郎衝著雲開吐舌頭。
楊氏嚇得臉都白了，緊給兒子使眼色。那桂花糕是安如玉拿回來孝敬厲氏的，一直被她藏在櫃子裏，昨天楊氏趁著厲氏去串門偷了一塊，躲屋裏吃的時候被大郎看到才勉強分給他一小角。
掀開破被子，雲開撐著瘦弱冰冷的身體下炕，繞過外屋的織布機拉開門，用她細弱的腿穩住梅氏倒下的身子，抬手抓住厲氏的燒火棍。
隻知道閃躲的傻妞忽然出現，無論是當事人還是看熱鬧群眾都愣了愣。厲氏試了幾次抽不回她的燒火棍，張口又罵道，“傻妞！把我的鴨蛋吐出來，吐出來，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