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隻是一會，邵婷就恢複了微笑的樣子，說：“為什麼？你是擔心錢嗎？”
“我根本就治不好不是嗎？即使這樣，還不如死了就算了。”勤勤眼眶突然一紅，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
邵婷看在眼裏心揪起來的痛，一下一下，擦去她的眼淚，像哄著孩子一樣說：“傻瓜，誰說治不好的，不準說死不死的，不吉利，知道嗎？”
“可醫生也說過，就算一直做化療，也隻有百分之十的希望，我不想因為這百分之十的希望，讓你過的這麼辛苦。”
“誰說我辛苦了，我吃的好，睡的好，什麼都好，你就安心的治病，不要胡思亂想。”
“真的嗎？你會不會騙我。”
邵婷點點頭，笑道：“當然，我為什麼要騙你。”
勤勤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容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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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蘭送邵婷出了病房，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回廊裏，跟在她身後一直不敢靠的太近，躊躇的張了張唇，想說什麼，但是最後卻什麼也說不出。
突然，走在前方的邵婷猛然停了下來，何蘭心裏咯噔一下，怔怔的站在那裏，等著邵婷轉身。
許久，邵婷才轉身看著她，看著麵前已經露出幾根白發的母親，她的心瞬間有些不能呼吸，即使在乎，她卻沒有表現出來。
“菲菲，有沒有時間回家吃頓飯，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何蘭生怕惹她生氣，說話都沒底氣，也極度害怕她會拒絕。
邵婷看著她，突然冷笑一聲，諷刺道：“家？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有過家。”
何蘭心底被針紮了一下，眼眶裏銀光閃爍，卻什麼也說不出。
邵婷吸了吸鼻子，強忍著眼淚，假裝不痛不癢的說：“那個男人多次把我賣給人販子的時候，你在哪？我整天不是被打就是被罵，那個時候，你怎麼沒說我還有個家，如果不是你懦弱，我怎麼會落成這個地步，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會背著良心過了五年，你知不道這十幾年來，我有多恨你，一想起身上還流著你們的血，我就覺得惡心。”
“菲菲，對不起……是媽媽沒用，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對不起……”何蘭慚愧的低下了頭，眼淚洶湧而出，很快便淚流滿麵。
邵婷忽略心底的觸動，扯了扯嘴角，強裝無所謂的說：“沒有你，我一樣過的很好。”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匆匆離去，她怕再多看一眼，就會心底發軟，把自磊的堅強統統瓦解。
所以她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簡直是用跑的，進了電梯，裏麵空無一人，她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靠著電梯滑到了地上，整個人卷縮成團，掩麵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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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邵婷心不在焉的換了鞋子，又大腦一片空白的進了客廳，就在她朝樓上走去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叫她：“丫頭。”
邵婷置若罔聞，動作緩慢的邁上了一個台階。
坐在客廳的老太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正常，又叫了一聲：“丫頭。”
“啊？”邵婷被嚇到，猛然回頭。
她的反應太過異常，以至於老太太擰了擰眉，問：“怎麼？我嚇到你了？”
邵婷搶扯一抹笑，搖搖頭：“沒有。”腳下已經忍不住朝這邊走來。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看著她，一直笑嗬嗬的樣子。
邵婷坐在她身邊，撒嬌的挽上老太太的胳膊，還像個小貓一眼，蹭了蹭她的肩膀，像個要糖吃的孩子，說：“外婆……”
看著寶貝孫女這麼粘人，她老人家心裏簡直是樂開了花，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問：“怎麼了？”
邵婷沒出息的鼻中一酸，有點想哭，不過，她還是忍住了，笑了笑：“外婆，你真好。”
“嗬嗬，傻丫頭，你是我孫女，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邵婷眨了眨眼，忍下了想哭的衝動，挽著她胳膊的那雙手，緊了又緊。
不過一會，她又坐直了起來，拿過水果盤的蘋果，拿起水果刀，說：“我削個蘋果給你吃吃好不好？”
“好。”老太太笑眯眯的，心裏甜的跟灌蜜了一樣，看著看著，雙眼突然銀光閃爍，歎息一聲，惆悵道：“要是自潔看見你已經長成了大姑娘了，一定很開心。”
邵婷手下突然一頓，不敢看她。
老太太沉浸在悲傷中，沒發現她的異常，逐漸把視線移去窗外。
邵婷緩緩轉來視線，問：“外婆，我爸爸是誰？他為什麼不要我媽媽？”
一提到這件事，老太太的胸口就像被鈍刀紮入了心髒，痛，瞬間蔓延到心底，隻要一想起，邵自潔的死，她就覺得雙手沾滿了她的鮮血，如果不是她一直因為孩子的事責怪邵自潔，她又怎麼會偏激的連家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