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聞言,扭頭看著三妹,咽了咽口水,卻堅定的搖搖頭,“給大姐吃,大姐身子虛……”
屋子裏
僅是一牆之隔,外麵說了什麼,裏麵又怎麼會聽不見。
那兩姐妹的話,盧暖聽得很清楚,腦海裏想著最先見到的臉,臉黃,瘦的隻剩皮包骨。
此刻,她多麼想,再看看她們。
睜開眼睛,就看見同樣臉黃,瘦的隻剩皮包骨,兩個眼窩子都深深的陷了下去,一副營養不良的二弟。
不待盧暖開口,二弟咧嘴一笑,正換牙的他,缺了一顆門牙,牙齒卻很白。
“大姐,二弟煮了粥,你喝吃點吧!”說著,把碗放到一邊的木凳子上,伸出手就想扶盧暖起來。
隻是當二弟的手抬起盧暖的頭,想把她撐起來時,盧暖痛呼一聲,“疼……”
說完以後,才發現,二弟早已經滿頭大汗。
盧暖心一頓。
她疼,他何嚐不是。
輕輕的把盧暖放在炕上,手不安的揪住自己的衣裳,眼眸裏全是懊悔,“大姐,二弟不是故意的,二弟……”
“我知道……”盧暖說著,又閉上了眼睛。
二弟見盧暖閉上眼睛,撲通一聲跪在炕邊,“大姐,你別這樣子,好不,爹走了,咱們家不能再少人了!”
盧暖聞言,咻地睜開眼睛。
努力歪了歪頭,看向淚流滿麵的二弟。
都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這才幾歲的孩子,就被現實逼迫的如此老成。
“二弟,我不餓,你喊三妹,四妹進來,你們分吃了吧!”
天知道,說這幾句話,盧暖都快痛暈過去了。
“大姐,你快吃吧,不然娘回來……”二弟說著,頓了頓,看向床上,臉腫起,還泛著透明的大姐,低下頭,吸吸氣,不語。
其實,一開始就錯了。
可家裏真的沒有東西可吃了。
不然,他也不可能,也不敢打敬爹的那碗米飯主意。
深深的吸了口氣,在吐出一口氣,盧暖剛想說話,就聽得哐當一聲,緊接著就是婦人悲戚的哭聲,“這日子沒法過了,你們,你們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嗎?”
“娘……”
二弟回神,低喚一聲。
“二弟啊,你就是要割娘的肉,娘也是答應的,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去動你爹的飯,他活著的時候,為了這個家,沒睡一個安穩覺,為了你們吃得飽,穿的暖,沒日沒夜的幹活,很多時候,他就是不吃,也要把口糧省下來,給你們吃,結果你卻,連最後一口飯都不讓他吃飽,你……”
二弟一聽,連忙爬到娘身邊,不停的磕頭,口裏說著,“娘,二弟錯了,二弟錯了!”
看著麵前瘦骨嶙峋的兒子,又看向床上臉大氣都不出的阿暖,扭頭看了一眼,抱在一起哭的傷心的三妹,四妹,低下頭看著明明七個月,卻隻有三個月大的肚子,邊上的籃子裏,空無一物,眼淚無聲滑落,哭著,哭著,卻笑了。
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走到炕邊一個小衣櫃裏,不停的翻找。
三妹四妹上前問道,“娘,你找什麼,三妹(四妹)幫你?”
韓氏聞言低頭看了一雙女兒,勉強一笑,卻比哭還難看,“三妹,四妹乖了,娘親弄吃的,一會咱們一起吃了,就去找你爹……”
三妹四妹聞言,不是很懂,卻明白了些什麼。
“娘,三妹(四妹)給娘去燒火……”
韓氏點點頭,憐愛的摸摸她們的頭,嘶啞著嗓子,“好……”
然後牽著三妹四妹走出了屋子。
沒一會外麵就傳來了三妹四妹的驚呼,“娘,你不是說……”
“三妹,四妹,你爹生前,最喜歡看著你們吃的飽飽的,然後甜甜的喊他一聲,如今……”韓氏說著,沉思起來。
陷入曾經美好的回憶。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沒一會功夫,韓氏支了三妹四妹喊二弟起來,然後三個人努力的把盧暖扶起來,靠在硬邦邦的棉被上,在炕上放了一張小桌子。
韓氏一手端著一個碗,走進屋子,放在小桌子上,又走了出去,端了兩碗進來,第三次出去,一隻手端碗,一隻手拿筷子。
讓二弟,三妹,四妹都坐到炕上去,分別把筷子在幾人麵前擺好,。
“阿暖,二弟,三妹,四妹,娘無能,護不了你們,與其讓你們留在世上被欺淩,還不如……”
說著,看向自己的腹部。
眼眸裏,全是絕望和不舍。
這一切,盧暖悉數默默的看在眼裏,一直不說話,她就是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地想做些什麼。
隻是她沒有想到,她最後選擇的路是那麼極端。
深吸一口氣,不輕不重的說道,“既然有勇氣死,為什麼沒有勇氣活,帶著我們走上豐衣足食的日子,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