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入輪回?
我?
顧天澤沉默不語,他細細思忖。
倒不是懷疑這個所謂的輪回是真是假,而是在琢磨著,鏡子精所使用的詐騙手法。
幻術的本質就是騙術。
盡管顧天澤打算走的是扭曲真實與虛幻之間界限的那條道路,可這條路暫時還沒有一點眉目,並不妨礙他加深對幻術一係的了解。
而從試煉空間以及所謂的照見前世來看,觀世鏡的器靈……或者說類似別的什麼東西,在混淆真實與虛幻一道上鑽研極深,它的手法、做法極其值得他借鑒學習。
畢竟,是能將一個騙局維係千年,並且還讓曾經出過天級武者的三上門未曾察覺,並且甘願上當受騙的騙術大師。
他倒要好好看看,這家夥要拿一個怎樣的前世來搪塞自己。
站在受騙者的角度。
顧天澤沉下心來,好好體驗著觀世鏡給他安排的劇情。
然後,感覺到了惡意。
他才一出生,就被妖族拿去煲湯了——第一世,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這明顯是在報複,是在惡意針對。
顧天澤倒沒有所謂的感同生受,可這種被人愚弄卻無可奈何的感覺,卻很不好受,如同有一股鬱氣橫亙在心頭不吐不快卻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一般,他憋屈到了極點。
但好在,第二世的人生,比起第一世要順暢上不少。
這一世,他出生在以詩書傳家的文官世家,可他卻無意官場,專心文墨,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隨手一幅墨寶就足以令世林震動,令恒都紙貴。
許多人說,他的技藝以趨於大成,足以使鬼神驚。
他同樣這麼覺得,但從來不會因此而滿足。
書法、畫法、琴法都是基於人類審美創造出的藝術,他的畫作所表達的精氣神再如何完備,他的書法再如何形神皆備,他的琴聲再如何有若之音,也終究不過是人類的極限。
畫上畫的花鳥蟲魚、山川林木、走獸人物,就算再如何栩栩如生、躍然紙上,也終究隻是死物。
他筆下的字寫得再如何的好看,再如何的有靈氣,也不過是“字”而已,在文人墨客眼中或許千金難買,可在不識字的山野村夫看來,它不比一張廁紙更有價值。
而琴聲美妙,雅俗共賞又如何,始終不過是人的音樂,無法令飛鳥聽之駐足,無法令蝴蝶隨之翩翩起舞,亦無法令鮮花隨之盛開。
藝術是有極限的,人是沒有的。
他整日裏將自己關在家中,思考著如何將自己的藝術更進一步。
苦思冥想,形骸消瘦。
他終於動筆,
畫一幅畫!
他選擇畫一個人,如果能把這個人畫活,他的畫是不是能算活了?
而畫卷的主人公的人選,其實他早已成竹在胸。
正是他自己。
誰能比他更了解自己?連自己都畫不活,他如何能畫活別人?
於是落筆。
風雨大作,鬼神驚。
筆墨在他手上仿佛活了過來一般,他一筆一劃一橫一捺的畫著,書法畫法盡皆融為了為一體,他將自己所具備的精氣神融彙在筆鋒之中,他將自己的身心皆投入了這幅畫之中。
以棋手的大局統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