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兩世人(2 / 2)

但現在來不及了。

濃煙已經遮蔽了視線,四周盡是慌亂的人潮。

顧天澤輕輕歎了口氣。

“天氣冷了,注意防寒保暖,也提醒下爸,多加點衣服。”

刪了又改,改了又刪,一次又一次,他終於敲定了最後一版的內容。

“——愛你們的兒子。”

落了款,他最後點擊了發送。

這個點……

媽媽應該已經睡了吧,可惜……不,應該說這樣也好。

顧天澤滿是淚水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隨後被身後那宛若妖魔一般有若活物的濃煙,吞沒。

在痛苦、窒息與眩暈的折磨下,他的意識最終墜入了黑暗。

而與此同時,

另一個世界,在青雲州大地的偏僻一隅,有一個嬰兒呱呱墜地。

不顧床上的女人的哀求,穩婆將手中的嬰兒高高舉起,然後邀功似的對門外的人大聲囔囔道:“老爺,是個男孩,是個男孩!”

“我知道了,”

男人推開了門,視線與嬰兒那剛剛睜開一條縫的眼珠子撞了個正著,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這小孩,不怎麼幹淨。”

“哦,您稍等,我保管把他洗的白白潤潤的,給老爺個大胖小子。”

穩婆與男人的聲音漸漸離嬰兒遠去,顧天澤的意識逐漸清醒,他竭力睜開仿佛在打架的眼皮,直勾勾的看著麵前的男人,他這具身體的生父。

這張臉……怎麼這麼熟悉?

但嬰兒最終沒能想起,他曾在何處看到過這張臉,伴隨著響亮的啼哭,意識陷入昏沉。

時間流逝。

嬰兒長成了孩童,他再沒見過那個男人,隻是隨著母親生活在一個大大的宅院之中。

日升月落。

在孤單與寂寞中,他漸漸長大。

而與之相對的,則是母親漸漸憔悴的形容。

終於,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母親溘然長逝。

少年仿佛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他離開了這個自幼生活的小小天地,來到了唐家大院之中,在那裏讀書,在那裏習武,在那裏肆意的展現著自己的才華。

因血脈,又因才能,少年從一眾少年中脫穎而出。

再一次見到了他的生身父親。

那是一個威嚴的儒衫男子,他並不高大,卻足夠威儀。

唐文斌。

少年在知道他名字的同時,被帶離了唐家大院,有了私人的府邸,同樣也有了私人的修行老師。

於是,入先天水到渠成。

又數年。

破開先天之門,成就武道一重天。

在多羅國年輕一代的武道大比中,斬獲魁首之位,獲得了前往青雲城參與人榜爭鋒的門票。

於是,他幸運的從井中跳出,窺見了外麵的廣袤天地。

人榜爭鋒,生死一線。

但爭奪登臨人榜的機會,遠比人榜爭鋒要來的更加的殘忍暴虐。

畢竟,

地境的宗師們,可沒時間去當那些個名不見經傳的“天才”們的保姆。

如大浪淘沙。

又如千軍萬馬擠獨木橋。

無數次的險死還生,無數次的重傷垂死,在一次次的生死廝殺中,少年走到了最後,登臨了人榜,收獲了無數的讚譽。

然而驀然回首,

物是人非。

父親與兄長變得越發的陌生。

整個唐家,也越來越冷漠、疏離。

對其中的因由,他不是一無所知,但那又如何,他改變不了這一切,改變不了那使他越發糟心的一切。

在唐家,在父兄麵前,他越來越孤僻,越來越沉默寡言,也越來越癡迷於武道。

終於,

他在九月初九那日,約戰了排名更在他之前的大力金剛蒙方。

然後,

長劍折斷,一式“韋陀劈空”重重的劈在了他的頭頂。

宛若當頭棒喝。

紅的白的,灑了一地。

他死了。

也正因此,“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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