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銘卻沒在意:“叫你那麼久了,你都沒聽到嗎?就知道玩電腦,快出來。”
林恩“哦”了一聲,等林越銘出去之後,就趕緊把視頻暫停最小化後,才抓著頭發出了房間:“出什麼事了,爸……”
客廳裏一陣寂靜,她揉了揉眼睛,就看到沙發裏坐了兩個人。看著陌生,卻又有些熟悉感,她怔了兩秒,沒反應過來。
“小恩啊,”其中那個和林越銘年紀差不多的漂亮阿姨站起來,“都長得這麼大了,還記得穆阿姨嗎?住在隔壁的穆阿姨?”
穆阿姨……
林恩木木地移動視線,看向那個依舊坐在沙發裏的男生。他也正看著她,對著她笑了笑,叫她:“林恩,好久不見。”
天……
林恩心裏尖叫,百米衝刺般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猛地把門闔上。她抬眼,看向一旁的穿衣鏡裏的自己。印著小熊的粉色睡衣,頭發淩亂得仿佛被狂風肆虐過一樣,仔細看,她嘴角還有可疑的痕跡。
她捂住臉,無聲地哀號。
林恩迅速地換好衣服,洗了把臉又把頭發紮了個馬尾,這才重新走出房間,對著依舊坐在沙發裏的兩個人,她不好意思地打了個招呼:“穆阿姨……周世嘉,好久不見。”
穆阿姨拉著林恩在一旁坐下,笑容和藹:“也就過了三年,小恩現在已經變成大姑娘啦。”
林恩吐吐舌頭,笑:“三年前你們搬走,我還哭了很久呢。你們又搬回來了嗎?周叔叔呢?”
穆阿姨臉上的笑有一瞬間的停滯,隨後應一聲:“嗯,搬回來了,你周叔叔留在A市了。”
林越銘敲了敲她的腦袋,對穆青和周世嘉說:“對了,等會兒你們就在我們家吃飯。恩恩,家裏醋沒了,出去買回來。”
林恩看一眼外頭的大太陽,“哦”了一聲,站起來。
穆青推推周世嘉:“世嘉,你和小恩一起去吧。”
林恩剛想說不用,不就買瓶醋嘛,可回頭見周世嘉已經起身,也就沒多說什麼。
她在門口先拿了一把傘,才換鞋出門。
走下六樓,她再次感受到了灼熱的陽光,撐傘出去,周世嘉則一直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後。
林恩用餘光覷他,他比三年前高了許多,但依舊有些瘦,這會兒雙手插在褲袋裏,一眼看過去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像她認識的那個人。
說起來,她和周世嘉從小一起長大,兩家住在隔壁,父母又都是好朋友,兩人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不分彼此。
直到小學畢業考之後,周叔叔忽然說要搬去A市做生意,一家三口便就此離開,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一千多個日子,到底還是生疏了。林恩稍微減慢了些步子,逐漸與他平行,然後手抬高一些,替他也遮了遮太陽。
周世嘉忽然笑起來:“不用了,遮好你自己吧,小黑貓。”
他突然說起她以前的綽號,林恩便惱怒,把胳膊抬起到他眼皮子底下:“我明明已經白了很多了!”
這倒是實話。小時候林恩成天和周世嘉在太陽底下跑來跑去,周世嘉曬不黑,一個夏天過去還白得發光,她卻不是,容易曬黑又不容易白回來,便被他取了綽號,兩人還因為這件事情狠狠吵過架,冷戰了許久。
後來周世嘉搬走了,她也變成了一個小少女,開始注意起外貌來,這幾年她好好養著,的確白了許多,雖然還是沒有周世嘉白。
她仰頭看著他,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然後齊齊笑起來。
三年間造成的那道叫作隔閡的牆,正在逐漸倒塌。
林恩也不管他了,在小區門口的小賣部買了一瓶醋,回來的時候也自顧自撐著傘,隨口問他:“你中考在A市考的?那你上哪個高中啊?”
他頓了頓,說:“N中。”
林恩滿臉驚訝:“我也是哎。”
周世嘉像是有些意外:“你也在N中?”
“對啊,本來我要報J中的,後來我爸非說N中近,可以回家住,非逼著我去了N中。”
周世嘉沉默了兩秒,忽然笑了起來。
林恩不明所以,也沒理他。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飯菜已經差不多都上桌了,林恩放下傘就衝上去:“多虧穆阿姨啦,我居然還能吃到我爸爸做的大餐。”
穆青笑:“哪裏是因為我,你爸爸說你明天就開學了,接著就是軍訓,要給你補補呢。”
已經在家躺屍了兩個月,林恩都差點兒忘了明天就是N中開學的日子,頂著這麼大的太陽去軍訓,她想想就頭皮發麻。
林越銘笑:“正好世嘉也回來了,兩個人都在N中,還能有個照應,我放心多了。”
“搞得好像我很不讓你放心一樣。”林恩輕哼一聲,“就算是一個學校,也不一定是一個班呢。”
穆青替她理了理翹起來的頭發:“知道你也在N中,我已經特地去學校和老師說過了,會把你們安排在一個班的。”
林恩轉頭看了一眼周世嘉,腦海裏忽然就浮現出小學時候她和他永遠都是同班,永遠都被父母對比的慘痛過往。
她咧嘴笑,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呢。”
晚上,林恩把《惡作劇之吻》的第七集看完之後,收拾了下書包。學校離家不遠,也不用住校,其實和初中也沒什麼區別,但一想到即將開始高中生活,她就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
陽台上還有早上晾出去的衣服,這會兒天已經暗下來,她開門出去收,剛開了燈拿起晾衣竿,就看到隔壁漆黑的陽台上閃著猩紅色的光點。
她嚇了一跳,扶住欄杆站穩,這才記起來三年都沒人的隔壁,今天已經重新住了人。
看著那個猩紅色的光點落到了地上,她猶豫著叫一聲:“周世嘉?”
隔壁陽台上的燈也亮起來,照亮了周世嘉微微沉著的臉,她鬆一口氣,拍拍胸脯:“嚇死我了。”
“還沒適應?”他沉著的臉上逐漸有了笑容。
她嗤一聲,不理他,抬起晾衣竿去收衣服,然後忽然想到她的內衣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掛著,動作一僵,低頭看他。
他果然微微抬著頭,看著那個她並不希望他看到的東西。
她瞪他一眼:“看什麼看!”
他收回眼神:“的確沒什麼可看的。”一本正經地說著讓人心煩的話。
林恩匆匆把衣服收下來抱在懷裏,然後迅速扔回床上,猛地將推拉門關住了,想了想,她又把窗簾也一把給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