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二
汾陽王妃母子兩人大眼瞪小眼,郭世保被人帶著去玩耍。程知節的小廝和他在一處,先去看他們說過的程知節的收藏。
各式各樣的書,玉器,琥珀等物,郭世保挑了兩樣,這是程知節答應送他的。再去後院子裏玩,郭世保跑得很開心。
在關城的時候,住處不大,為安全,郭世保沒怎麼瘋玩過,才會對二姐去軍中總眼熱。回京後,宅子也不大,又有父親母親耳提麵命,雖然慈愛,也是處處拿郭世保當成唯一的一條根來看,總有拘束。
獨今天在王府裏,地方不小,一堆人伴著他玩,郭世保隨心所欲的一天,在他來看就是今天。
童心猶在,還是孩子。玩躲貓貓的時候,郭世保帶著偷笑,貓著身子鑽過草叢下,有一個山洞在前麵,那洞口不大,正好藏他自己,他早就看到,又衡量過別人身子都比他高長。
兩個小廝含笑在假山上麵看著,小王爺的內弟,怎麼可能不分一隻眼睛盯著他。當然由著他喜歡,也是一種招待。
那山洞是小王爺小時候常玩過,有人經常打掃,雖然小王爺最近幾年不來,也是幹幹淨淨。日頭金黃色打下來,小廝們悠然自在,在想著郭小公子呆多久,指給人把他找出來。
就聽到“啊”地一聲叫,郭世保踉踉蹌蹌跑出來。大家擔心他有什麼,急忙來看,見一隻受驚嚇的小鳥撲楞楞著翅膀,從郭世保身後飛出來,先是飛得歪斜,後才飛遠去。
郭世保麵白如紙,傻呆呆在草叢上站著。小廝們也有暗笑的,山洞裏黑,小鳥亂飛嚇到。過來安慰他,把郭世保帶到開得繁茂的石榴花下,讓人取喝的取吃的來。
“這裏怎麼能亂玩?”身後有人開口,是脆生生帶著甜美的嗓音。郭世保見小廝們欠身子行禮:“王姨娘。”
來人是個近三十歲豔麗婦人,打扮得脂光滑膩。郭世保家裏沒有小妾,好奇的看著她。王姨娘含笑過來,先數落小廝們:“這後院子裏平時少有人來,這是哪一家的小公子,仔細撞著什麼,看你們怎麼交待!”
“這是小王爺的客人,懷化將軍家的小公子。”王姨娘平時算是安分,汾陽王妃麵前也有臉麵,程知節也不討厭她,小廝們回過話,把郭世保弄走。
走的時候,郭世保下意識回頭又看山洞,沒有注意到王姨娘在旁邊微眯眼睛。一幹人把郭世保弄走,王姨娘似在看花,打量左右再無人聲,悄步去了山洞裏,過一會兒才出來,帶著放心的笑容走了。
小廝們哄著郭世保:“去踢皮球。”郭世保蔫蔫的,總似沒有精神。小廝們擔心真的撞著什麼,一麵來回程知節,一麵送郭世保回來。
汾陽王妃母子長談到現在,當母親的怒不可遏:“你要讓我們家成為笑話!”程知節皺皺眉:“母親,房中無人,怎麼是笑話!別人不會以為我們家置辦不起。”
原本是一句笑話,汾陽王妃氣得更狠:“你想想你的弟弟們,他們要是先生,要是長孫,你父親就會喜歡他們的孩子。”
程知節難得不禮貌的打斷母親,他毅然正色,用眼光打斷汾陽王妃的話。對著愕然的母親,想上一想再道:“母親,打小兒起,您就這麼對我說,要不用功,父親會喜歡別人。所以我喜歡二妹,她從不為別人喜歡而作什麼。”
“你這是什麼話!”汾陽王妃又一次大怒指責,程知節道:“我嶽父家裏,姐妹兄弟間,看著吵吵鬧鬧,其實很好。我去軍中,見到多少拋灑熱血。他們無根無基,有如我的嶽父,一樣當大將軍,有富貴,在朝中有名望。母親,我長大了,是一個男人,如果父親真的不喜歡我,喜歡別人,母親,你還有我。”
汾陽王妃愣在當地。母子之間寂靜中,程知節誠懇地道:“從小我就是世子,我要做這樣,做那樣。二妹就不,她是家裏的寵兒,在她家裏,她喜歡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嶽父母也並沒有讓她失了大規矩。母親和父親對我說的女孩子們,不是不好,而是全為著這樣好那樣好而說話行事。我喜歡二妹,她簡單又單純。”
“簡單又單純,知節,我們家是王府,簡單又單純的孩子來到,沒幾天就被人拆骨頭剝皮!”汾陽王妃怒火熊熊,說出來幾句實話。
程知節哈地一聲笑:“母親,二妹是簡單又單純,可不是好惹的人。”他甚至眨眨眼睛:“您不信,您等著看吧,惹到她,可是不會放過。”再挺一挺胸膛:“當然,母親會疼她,她會孝敬您。母親不疼她,我會對您說。她做得不對,我也會教訓她!”
得罪二妹的人,是什麼樣子,就是小王爺小時候那樣,被二妹拎著彈弓追出去多遠不敢回頭。
汾陽王妃覺得和兒子說什麼話都無力,她垂下長袖不無痛心:“知節,你從小是名師教成,為給你尋師傅,舅舅費上好些心思。你小時候,就注定長大是王爺。為了你當世子,舅舅費上好些心思。”
程知節自言自語:“難怪嶽父會有捶殺的話,原來夫妻成過親,全是娘家作主!”汾陽王妃又氣起來:“這是什麼話?”
程知節陪笑:“隨便說說。”還要再說什麼,外麵有人回話:“郭小公子被嚇到。”程知節一跳而起:“我去看看。”
汾陽王妃看著又氣,對外麵人道:“快送過來。”程知節隻得站住,見人送郭世保來,卻已經恢複顏色。還是拉著郭世保的手,見熱汗不少才放心,伏下身子問他:“多吃包子,你怎麼了?”
汾陽王妃要笑又忍住,從他小時候起,聽到這名字的人無一不笑,郭家再不會起名字,也不能起個多吃包子。而且郭樸對著別人是一本正經:“這是鳳鸞起的。”
還有多念書,多撕書……想想二妹,汾陽王妃覺得全是名字起的不好。叫什麼不好,叫多撕書。
郭世保搖著腦袋笑:“山洞裏黑,嚇了我一跳。”程知節擰眉看跟的人,跟的人撲通全跪下:“小的該死!”
“怎麼讓他一個人去山洞裏?”程知節生氣地道:“來人……”汾陽王妃止住他:“你不必發落,先帶他去玩。”
把程知節趕走,汾陽王妃也有法度,冷冷教訓一頓,再道:“下次再有此事,一定嚴懲!”
郭世保玩到晚上,程知節送他回去。郭世保來見父親,悄悄告訴他:“王府裏的山洞不好玩,像有鬼影子。”
郭樸聞言笑:“你又胡說,自己看花了眼才是。進去見母親,不要告訴她有鬼,你母親聽到,還不嚇到。”
“我被嚇到了。”郭世保說過,郭樸摸摸他的頭作撫慰,又裝著不喜歡:“這樣還要當大將軍?”戰場血肉橫飛更嚇人。
郭世保噘嘴:“幾時帶我去。”他搖頭晃腦袋:“二姐是個女孩子,怎麼能去軍中,父親,這件事算是你錯了!”
郭樸大樂,想到自己是父親,又板起臉:“怎麼能說父親錯?”郭世保眨巴著眼睛:“先生說,對與錯,要分明。以下對上,可以相機直言也!”
他頭搖得頗有幾分秀才模樣,郭樸繃不住一笑。南吉走進來:“夫人說小公子回來,怎麼還不進去?”
郭樸拍拍兒子:“走,我送你過去。”父子兩個人出來月色下走上一回,清風朗月吹得心裏舒爽。在正房台階下,房中有歡聲出來:“世保哥哥。”
郭世保轉身就要走,被郭樸帶住肩頭,當父親的好笑:“你們都還小。”安寶嬰撲出房簾,戴著滿頭的花翠,穿一件粉紅色的上衣,水綠色的裙子,看上去似小仙子,可郭世保苦起臉。
在安寶嬰還沒到身前,郭世保對父親撒嬌:“我要避嫌!”
郭樸把兒子拎著走:“還小呢!”安寶嬰樂嗬嗬撲上來,郭世保拚命往父親身上靠,小嘴裏發出含糊的聲音:“我要避嫌!”
“我也要避嫌!”安寶嬰又學會這一句,笑眯眯扯住郭世保衣角:“陪我玩娃娃。”郭世保嘴裏說著不要她,真被扯住衣角,就沒有話。
被扯進來,安寶嬰對鳳鸞笑:“四嬸娘。”口水滴下來。郭世保隻能給她擦,鳳鸞含笑看著,安寶嬰佐著小臉兒帶著懇求:“要和哥哥玩娃娃。”
郭世保大聲道:“天晚了,你應該回家!”安寶嬰笑逐顏開:“你和我回家去。”郭世保垂下頭:“我不要和希逸哥哥睡,我踢人,他會說我。”
“那你睡寶嬰的床。”安寶嬰歡歡喜喜轉過來見郭樸:“四叔,我的娃娃今天有許多漂亮衣服。”郭樸和鳳鸞對視著笑,郭世保軟下來許多,和安寶嬰商議:“明天我去看,今天你先回去。”安寶嬰弄明白以後,咧開小嘴兒:“哎……”
水漫金山。
好不容易把安寶嬰哄走,郭樸和鳳鸞調笑:“我和鳳鸞想當年,也青梅竹馬過。”鳳鸞笑話他:“弄掉我的糖人,以後就賠許多,也不能算!”
郭樸手撫上鳳鸞腹部:“給你一個小子,你生下來,再給你一個。”鳳鸞吃吃笑著推他:“就是人家再胖,可不能再用那法子。”她嘴角噙笑:“孫家嫂夫人,滕家嫂夫人都胖了。”
“你這是很喜歡吧?”任郭樸怎麼看,鳳鸞也是惋惜的語氣,喜歡的樣子。鳳鸞輕輕一笑:“你呀,你不懂女人心思。”
郭樸認栽:“我是不懂。”輕拍鳳鸞:“我們睡吧。”
過上一天是虞家為虞臨棲辦葬禮,雖然他死去有一個月以上,固執的虞老大人還是當棺木回京那天是死期,不顧家裏中落,為兒子辦喪事。
虞家被查抄,家宅大多沒收。好在城外還有幾畝祭祖家廟,這是不入官產,得已存留。來的人也不多,不少親戚深恨虞臨棲,不願意過來。
虞老大人不管,他和妻子帶著僅餘的兩個家人,把院子打掃幹淨。又有幾個族中的長輩過來,請了一班道士,看著還算熱鬧。
點上三炷香換上,虞老大人正在淚眼婆娑時,見門外有馬蹄聲。家人回道:“郭將軍來了。”虞老大人嗯上一聲,他不覺得奇怪,他知道郭樸會來。別人都不來,郭樸也會來。
郭樸進來的時候,見到葬事還算整齊,心裏舒服許多。虞老大人沒怎麼哭,等郭樸祭完,拉著他到一旁小屋中,屋小又窄,卻收拾得一塵不染,裏麵堆著許多的書,虞老大人道:“你自己挑吧,全是臨棲在的時候最喜歡的書,你留個念想也好。”
“不瞞老伯說,臨棲臨終還有一句話,有本書留給我。”郭樸見書少了好些,不禁難過。轉身對外麵靈棚看一眼,他差一點兒要打開棺木看看。郭樸知道這棺木先去別處再回虞家,臨棲還是舊日模樣?
虞老大人道:“你自己取吧,隻是孤本兒善本兒,就沒有了。”他不避諱的歎著氣,郭樸平靜提醒他:“老伯,喪事不必過七天,明天就下葬,這與體製不合。”
不管怎麼樣,虞臨棲頂的是奸細的名聲。為奸細大辦喪事,總歸不對。郭樸好心提醒一下,免得禦史們再作文章。
“我也打算明天下葬。”虞老大人再固執,也隻能撐上一天。郭樸黯然道:“明天我再來。”他去取書,虞臨棲的話隻有郭樸一個人聽得懂。
有一本書是裝訂起來,是虞臨棲手抄的一些故事。是他幼年時所寫,郭樸曾誇虞臨棲字好,虞臨棲得意,把自己幼年寫的給郭樸看,並且和郭樸互相取笑:“他年有人求我的字,我這個可算是孤本兒,這是八歲時所寫,再也寫不出來。”
郭樸拿上這本書,隨意翻看幾下,見並沒有什麼。和以前看過的一樣,隻有虞臨棲自己的字在上麵,再多了些小小書畫。
秦王頻頻問遺言,虞臨棲死前最後一句話:“故人故物。”郭樸取書回家,放在書案上慢慢地翻看著。
看不出什麼異樣來,再用手細細撫摸,忽然一拍額頭,想起虞臨棲說過的另一句話,當時兩個人在閑談古代權謀,無意中說傳信這一件事上,虞臨棲笑道:“我有一個法子,從沒有告訴過別人。古人傳信一旦有失,就為人知道。不如傳信歸傳信,信中用書畫喻意,就是信被查到,當事人也未必知曉。而書畫泄露出去,知道的人還是知道。”
郭樸把手抄本再看一遍,看出來不一樣。以前沒有的圖現在出現在頁角頁眉。第一頁烏雲滾滾不見天日,畫麵很小,所以不易覺察。
第二頁隻有八仙過海。第三頁是幾朵李花,郭樸琴棋書畫俱全,看出來畫得好是好了,有幾分僵呆。虞臨棲也是畫中一絕,這卻是他的手筆不錯。
郭樸心裏已猜出來,怦怦跳著翻開第四頁,果然是桃花數枝,開得熾烈。第五頁,是杏花,第六頁是石榴花……餘下全是花朵。
郭樸沉吟半晌,不能確定這是虞臨棲留下來的信息。卷起書放懷裏,讓南吉備馬,決定去和大帥商議。
有些事情,不好亂猜。
大帥府上隔開一條街,是京裏最大的一座酒樓。平時貴人無數,生意一直到深夜。郭樸去了城外虞家回來,已經是初下午。聞到酒樓上酒菜香,南吉又道:“方二老爺像在上麵?”
方二少百般不情願,年紀也到了不能再賣俏的時候。郭樸今天有事,怕遇上他就拖上去喝酒,打馬往街邊兒避,又自己留神看著方二少不要就在樓欄杆口。
沒走幾步,見到秦王府中的家人在樓下。郭樸心中一動,就知道秦王殿下也在。見家人們四散開,又牽馬,郭樸下馬避到小巷子裏,他現在不太願意見秦王。
小巷子筆直對著酒樓,有幾個擺攤兒的遮掩住身子。見秦王微笑下來,還是他微笑春風的模樣。
和平時一樣,上來站定,對家人們擺手:“散錢給窮人們。”家人們拿出數千錢來當街灑出去,足有十幾把,吸引得乞丐們都來搶。有一個乞丐過於感激,又是最後趕來也拿到錢,見秦王又從身邊走過,大著膽子跪下來磕頭:“多謝大官人。”
他初進京,不認識貴人們衣服,看著錦繡都差不多。這一下子跪急了離秦王近,郭樸清楚的看到秦王殿下麵上起了一陣煩惡。
郭樸大驚失色把馬韁丟給南吉,自己走出來兩步要看得清楚,又一次仔細看到秦王眸中的惱怒。
這是秦王殿下?要知道殿下最會的功夫,就是他的仁善心。
對麵有一個人目不轉睛也看著,這是廖易直。他和郭樸對上一眼,心意相通後,廖易直使個眼色,先自回家。
郭樸縮回巷子裏,覺得怦怦跳著的心平靜不少,才上馬往廖大帥府中去。公主笑盈盈往外走,碰了一個頂麵:“你自去見大帥。”
郭樸欠身子讓在一旁,等公主過去要走,聽身後有人回公主話:“懷化將軍夫人送信來。”郭樸一愣,心中有事沒有多問,先去見廖大帥。
廖大帥在書房裏仰麵沉思,見郭樸來隻手指指離自己近的椅子,還是沉思。郭樸的話不能再等,打斷廖大帥沉思道:“秦王殿下,隻怕有變!”
這話好似鞭子,抽得廖大帥坐不住。他原本是主人位,與郭樸隔得有距離。索性坐到郭樸身邊,低聲問:“你知道什麼?”
郭樸把虞臨棲的手跡呈上:“大帥您看,以前我看這書的時候,沒有這些書畫。”廖易直接過來翻看過,對那指甲大小的畫道:“這像是念書的時候信心塗鴉,我也這麼過,我孫子也這樣了。前天我看他的功課,書上無處不塗著東西。”
看書的時候,隨手畫上幾筆,這是許多人會做的事情。
郭樸認真道:“大帥,這像是代表瞞天過海,和李代桃僵。臨棲的畫筆,怎麼畫得這麼呆?”廖易直隻是笑:“我倒覺得這麼小塊地方,他畫上八仙過海,這筆雖然細,這功夫也不錯。”
“大帥,臨棲對我說過,畫花要是無神,等於僵死。”郭樸把虞臨棲的話學出來,廖易直早就眼神兒緊繃,可是表情還很輕鬆:“這也不能亂懷疑。我剛才親眼見到的,倒是證據!”
郭樸大喜:“您信我的話?”廖易直苦笑:“我信我的眼睛,自從你也說秦王怪異,我連著跟著他好幾天,看上去和以前一模一樣,皇子們的舉動,別人很難模仿。”
郭樸輕吸一口氣吐出來,聲音雖輕,卻在兩個人心裏都起波瀾:“要是皇子們模仿的呢?”廖易直眸子裏,閃過的是驚恐萬狀,這是郭樸從認識他,頭一回見到的表情。再困難的情況下,也沒見廖大帥這樣過。
這恐怖的表情,讓郭樸有毛骨悚然之感。兩個人足足對視一刻鍾,廖易直收回眼光:“你也許是對的,你是最了解虞臨棲的人,這幾年用他用得不錯,他居然還對不住你。”
“人已經死了,再說不是臨棲有叛國之心,是他想錯了心思。”郭樸推背圖的話回出來,廖易直嘴角有若有若無的笑容:“這種東西哪裏能信!要是看看風水,我還會信幾句。”
他摸著腦袋沒有主意,道:“我進宮去見見貴妃,看看她的語氣。”郭樸小心道:“和貴妃說話,還是要小心的吧?”
“我倒要你交待!”廖易直覺得一個腦袋有三個大。見身上衣服不用換,和郭樸徐步出來。他心裏驚疑不定,一輩子官場風波,今天想到的事還是讓廖易直頭腦脹暈。
讓郭樸回去,廖易直坐上轎子往宮中來。路上想了多少回,還是百思不得其解,這有可能嗎?可作為忠君的臣子,皇帝示意是秦王殿下接大寶,廖易直的古代忠君思緒,是一切為秦王。
才步入宮門,見貴妃宮中的太監氣喘籲籲跑來,見到廖易直站住,廖易直笑罵他:“你少了什麼東西,要跑這麼快。”
太監挨罵,反而大喜:“大帥快去,貴妃有急事宣你。”廖易直揮手:“那你還不快些。”自從皇帝要定秦王,貴妃有時候一天找上幾回,廖易直已經習慣。
貴妃在宮中坐立不安,心頭的陰影讓她覺得喘不過來氣。才吩咐過不久請廖易直,停不上多久就要問人:“大帥來了沒有?”
宮女小心回話:“才走不到盞茶時分,想來大帥更過衣冠再來,還要有些時候。”貴妃煩躁的一拍案幾,怒道:“我知道!”
服侍的人不知道貴妃為什麼大怒,卻明白此時不要觸犯到她。貴妃又問第三次時,鳳眼斜吊起來,有些抓狂:“大帥在哪裏?”
離貴妃最近的宮女戰戰兢兢,回話的時候很怕自己回得不好,貴妃要拿自己出氣,剛要說話,外麵有人及時道:“大帥宮門候見!”
宮女不易覺察地鬆一口氣,貴妃也悄悄鬆一口氣。她無事發怒,可以解釋得過去。急切地道:“快請。”同時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心煩意亂,竭力平穩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