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南北朝繪畫藝術(2 / 3)

顧愷之的藝術成就及影響

顧愷之(約公元346~407年)字長康,小字虎頭,生於江蘇無錫,出身貴族,與上層社會有密切關係,很得統治階級賞識。顧愷之一生主要從事繪畫活動,他能賦詩善書畫,有三篇畫論傳世,是影響深遠的早期繪畫理論家。在顧愷之遺留下來的殘章斷句中,保留著讚美會稽風景的名句“千岩競秀,萬壑爭流,草木蒙蘢,若雲興霞蔚”,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顧愷之性格率直、單純、樂觀,常鬧出一些小笑話,因此被當時的人稱為“才絕、畫絕、癡絕”。

顧愷之畫人物有幾個突出特點:首先他注重表現人的精神麵貌,尤其重視眼神的描繪。據記載,他作完人像後,經常數年不畫眼睛,問其原因,他回答道:“四體妍媸本無關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他認為繪畫中的人物形體的美醜不是最主要的,表達人的精神風貌的關鍵是描繪眼睛,因為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顧愷之此言一出,從此“傳神阿堵”就成為畫論名句。顧愷之畫名士彈琴,認為人物的動作,即“手揮五弦”是容易描畫的,但描畫彈琴人遙望飛翔的鴻燕的眼神,表現名士對天邊雲層的眷戀和迷惘心情,即表達“目送歸鴻”的意境卻相當困難。為此,他花費大量精力鑽研如何通過眼神以及其他細節來表現對象的性格特征和精神狀態。他畫的裴楷像在臉頰上加毛三根,頓時使得人物格外神氣英俊。如果不經過仔細研究,他是不可能知道裴楷的性格得益於臉上三根毛的。

顧愷之藝術的另一個特點是把文人的審美趣味帶入宗教藝術,使外來的佛像中國化,具有中國文人的風度氣派和精神內涵。傳說顧愷之應邀在瓦官寺牆壁上畫《維摩詰像》,畫上的維摩詰是一個正在探討玄學的名士,他聰穎、用心,因思考過度而身體削瘦,似乎有些病態的虛弱,這正是好逸惡勞的魏晉文人的典型形象。傳說顧愷之畫好像後先不點眼睛,到點睛那天開門迎接觀眾,每人需捐錢十萬,第二天的觀眾捐錢五萬,第三天就可以隨便捐。結果沒幾天,寺廟收錢百萬,可見其藝術魅力之大。

顧愷之的用筆和線條也非常有特點,他成功地創造了密體畫派。所謂密體,指用筆周密,線條綿長,循環往複,格調飄逸,寫盡畫意。

顧愷之的作品真跡已經失傳,隻有若幹摹本流傳下來,其中的《女史箴圖》係唐人摹本,絹本,設色。《女史箴》一文是西晉張華所作,其目的是傳授宮廷婦女們如何為人,如何自保的一些道德規範和做人方法,《女史箴圖》即是這篇文章的幾段圖解。顧愷之在畫卷中描繪了一係列動人的貴婦形象,表現出宮廷婦女的生活。畫家筆下畫麵平和寧靜,婦女衣裙飄動,長發盤轉,線條“如春蠶吐絲”,纖細、綿長、密集、曲折,非常有節奏感。

《洛神賦圖》是顧愷之的又一名作,有幾種摹本傳世。專家認為故宮博物院收藏的兩件中有一件比較像東晉時代的風格。《洛神賦圖》是根據曹植的一篇名賦而繪。史載,魏貴族曹植所愛的女子甄氏被他的哥哥曹丕奪去。曹丕做了皇帝,甄氏成了皇後,但她一直鬱鬱寡歡,在受到曹丕的冷落後孤獨死去。她死後,曹丕把甄氏遺留的玉鏤金帶枕給了曹植。曹植在返回他自己的封地的時候經過洛水,夜晚夢見甄氏來會他。悲痛萬分的曹植即作《感甄賦》來寄托自己的哀思,他把甄氏美化成洛神,表達出深厚的愛情。後來,甄氏的兒子把這篇賦改成《洛神賦》。顧愷之的這件作品以《洛神賦》為題材,畫作構思緊隨賦文的情節展開:先畫曹植離京返回封地,再畫他路過洛水下車休息,遙望遠方。此時美麗的洛神出現在平靜的水麵,麵帶憂愁,似來又去,如詩句中“淩波微步”形容的那樣輕盈縹緲。最後,洛神默默遠去,曹植和侍從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從此天各一方,永不能相見。全幅畫場麵宏大,布置周密,畫卷上的洛神含情脈脈,轉身又回首,衣裙隨風飄動;曹植和侍從反複出現,唯人物麵部表情呆癡,不夠豐富。此摹本的弱點是背景的山水樹木不夠生動,山石如棉花,樹木如羽毛。

下麵介紹顧愷之的三篇畫論:

(1)《魏晉勝留畫讚》一文開頭寫道:“凡畫,人最難,次山水,次狗馬,台榭一定器耳,難成而易好,不待遷想妙得也。”把人物和山水排在最難畫的題材之列,反映出畫家已積累豐富經驗,對題材有了較深刻的理解。顧愷之提出“遷想妙得”的觀點,把藝術家的構思聯想放在主要地位,認為先有“想”,才有“得”,才能創造出感人的藝術形象。這就把藝術家的工作擺到人類高級的思維和創造活動中。

(2)《論畫》是顧愷之的名作,他在文中提出“以形寫神”的觀點,解決了“形”與“神”的關係。“寫神”就是通過人物的形象表現出人物的氣質、秉性、情感等屬於內心世界的東西。以後,“傳神”又擴展了“寫神”的意義,認為一幅畫,無論是人物、山水還是花鳥,都要曲折地反映出畫家本人的氣質、秉性和情感。從此,中國畫把“傳神”放在藝術的首要地位,具有深遠意義的傳神論是中國文化對人類文化的寶貴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