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寶貴嘟噥著,也不知他怎麼使的力氣,那鐲子硬生生被拉細放寬了一圈,終於套上項沈氏的手腕,旋即,幾根修長勻稱的手指在鐲上摸了摸,鐲子便不著痕跡的縮回原形。

“看嘛,正好合適,我就說娘親最近越發苗條好看了。”

門外,準備離去的孔令蕭打了個踉蹌,急忙扶住牆壁。

“你少給老娘貧嘴。”項沈氏嗔怪著,臉上卻是憋都憋不住的笑容。“剛才我說到哪兒了?”

“哦,娘您在誇未來兒媳婦會迷死您的兒子。”

“放屁!”項沈氏拍桌子,“你敢給老娘迷昏頭試試!?”

“放心吧,老娘——您兒子已經看上別人了,對那個沒過門的新媳婦沒什麼興趣。”項寶貴坐在他老娘身邊的扶手上,從桌幾下的暗屜中翻出一把剪刀,悠哉悠哉的開始修剪指甲。

項沈氏不顧兒子手握利器的危險,一把推開兒子,驚訝地跳了起來:“你說什麼?!是誰?你看上了誰?”

“嘶,娘您真是太粗魯了——”項寶貴心疼地觀察碰豁開的一處指甲,考慮修複的方案。“要是剪到這裏……似乎就太短了些,沒她那小手指般完美好看。”

“你到底在說誰?”項沈氏越來越不安。

“噢,賴在咱家不走、您最討厭的那個書生,他看上了一個小姑娘,您兒子覺得的確還不錯,正打算去搶過來呢。”項寶貴還在研究手指甲,語氣雲淡風輕。

“項寶貴,你說什麼?!”一道銀白的身影衝殺進屋,從頭發根都能看出來,他在暴怒!

項沈氏目瞪口呆。

孔令蕭掐住項寶貴的脖子,咬牙切齒:“我哪兒認識你這麼個好兄弟?”

項寶貴哈哈大笑,揮揮衣袖,送“好兄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隨後指著他對項沈氏道:“老娘,看見沒?像他這樣的腐儒,才會見色忘義,有了美人,就忘了兄弟。您兒子我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什麼時候這麼沒出息過?”

“你們這是……”項沈氏已經糊塗掉了。

項寶貴扶住老娘的雙肩,往大門外一步步、輕輕的連推帶送。“您就放心吧,快回去睡覺。”

“那兩年之期……”項沈氏還惦記著這樁事。

“我這兩年都要去燕京,不回來了。”人都不在家,當然不會有孩子,所以兩年後休妻是必然的。

孔令蕭這時候也知道項寶貴是在拿他開玩笑,順便送囉嗦的老娘走。

但是,有句話他不得不提:“寶貴,你可別太對不起你那未過門的娘子,她其實挺不錯的……”

他想找出年三十那天收下的冷知秋寫的詩箋,卻見項寶貴已經帶著他老娘離開屋子,隻留下一抹挺秀的背影,青絲曼舞,步態甚是銷魂——老天真是不開眼,好皮囊落在了粗鄙的黑心肝上。暴殄天物啊!

還有,這兄弟,不會真把新媳婦晾在家裏兩年不管吧?那也太可憐了,那樣一個空穀幽蘭般的好女子呢。暴殄天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