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知秋略抬了抬鬥笠,舉目看過去,還真不遠,至少比畫鋪近多了。

那一抬頭的瞬間,儒生驚訝的“咦”了一聲:“姑娘,是你!”

是你,是你啊!

幽幽明明淡淡,似沒有修飾的寫意畫,撞入懷那驚鴻一瞥,如蘭的香軟,又怎能忘?

終於,終於又碰到了!

一種從未感受過的狂喜,莫名卻分明。不計小節,義氣借轎的她,竟擦肩而過,失之交臂,他曾頗為失落,沒想到緣分未盡,又再遇見,還是“相撞”的開場。

他笑,這次是她撞他。

儒生不是別人,正是孔令蕭。

他激動得忍不住去扶冷知秋的胳膊,把冷知秋嚇了一跳。那架勢,活像她欠了他很多錢,正好被他當街逮住。

臥蠶眉,星目如曜,五官清俊,形容三分瘦,靜時公子如玉,動時浮影流眄,卻又有些紈絝風流。

——這個人,冷知秋當然記得。

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幾個成年男子,何況這人本身就很出眾。她還曾經拿他想象過未來相公“項秀才”來著,說起來,這樣一個人說不上喜歡,但絕對不會討厭。

她有些驚詫的問:“是孔令公子——你也是蘇州人嗎?”驚詫是因為他莫名其妙的熱情。

孔令蕭搖頭道:“不是,我……四海為家,嘻嘻。姑娘,這次你總該告訴在下,你叫什麼,住在哪裏?我也好備了禮登門拜謝贈轎之情。”

“那樁小事,不要再提。”

冷知秋掙開胳膊,低著頭往裁縫鋪走。

孔令蕭緊敢兩步追上她,與她並肩而行,“我看姑娘落落而內秀,必定是個有主張的女子,怎麼就是不肯見告名姓地址?難不成也是困在俗禮舊規?”

按照禮教,女子不能隨便將姓名告訴男子,隻有等到媒人提親後,雙方問名合八字時,才會遞出名帖。

冷知秋知道他這是在激她,對於他對自己的評價誇獎,心裏自然忍不住偷著樂了一把。

“你要問姓名就問,何必提什麼登門拜謝?是你自己矯情,還來笑我。”

孔令蕭張口結舌,啞然失笑。正要再開口逗她說話,卻已經到了裁縫鋪前。

冷知秋道:“公子,裁縫鋪到了,你快把鞋子給師傅看看,縫的好麼?”

孔令蕭無奈的瞅瞅裁縫鋪的師傅,再瞅瞅低頭拒人千裏之外的女子,隻好脫下鞋遞給師傅。

其實這鞋壞了根本就無所謂,他隻是想和這女孩多聊聊,多了解一下,說不定……說不定,這是個值得他上門提親的人……雖然不太想成家,可眼前的女孩卻讓他隱隱有些心動……與其說心動,不如說,心癢?她真是美,自有股傲氣,不輕易折腰,更讓男人產生占有的衝動。

“這樣好的鞋子,可不多見。用的是孔雀翎線,小店沒有,若用其它一般的同色絲線縫補,怕會糟蹋了。”裁縫師傅端詳著鞋子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