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1 / 2)

夜深了,村裏人都睡了,空氣中彌漫著死一樣的沉寂,突然的一聲呼喊打破了黑夜的寧靜,村東頭的大宅子突然亮起了燈光,一個男人光著身子跑了出來,站在院子中間一連聲地叫喚著:“爹啊、娘啊,小夢好象不行了,你們快來看看啊……”。其他房間的燈陸續亮了起來,大門開始有人進進出出,每個人都麵色鐵黑神色凝重,這家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很快,宅院正中擺放起一口大紅的棺材,這棺材早就準備好了,一直放置在柴房裏,現在被抬了出來。棺材漆得油光鋥亮,在這月淡星稀的晚上,周圍散發著一種莫名的恐怖氣息,或許這就叫做死亡吧。

屋裏的炕上,那個光著身子跑出去的男人此時已經穿好了衣服,他盤坐著,懷裏抱著已經奄奄一息的林依夢,林依夢的眼睛直直地盯視著一扇窗子,就象那外麵站著什麼讓她牽掛的人,窗外漆黑一片,院牆邊的柳樹太過茂密,月光被遮得嚴嚴實實。

“雲昌……”林依夢收回眼睛,看著自己的男人。

“小夢,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丁雲昌對這個女人有著無限的愧疚,此時若是她讓自已去摘天上的月亮,丁雲昌也會想辦法長出翅膀。

“嗨……”林依夢歎了口氣,可惜她此時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雲昌,你可是真的不希望我死嗎?”

“你是我老婆,我怎麼會希望你死,小夢,不要再說傻話了。”丁雲昌有些沮喪,想不到妻子對自己如此不信任。

“那你把我爹找來,我有事情要安排。”林依夢緩緩閉上眼睛,留著力氣安排後麵的事情。

“已經派人去找了,估計這會兒就該到了。”丁雲昌話音剛落,已經有一位六十多歲的老漢氣喘籲籲地推門而入。

“夢兒啊……”老漢正是林依夢的父親,此時已經老淚縱橫:“爹對不起你啊,讓你吃了這麼多苦,我到了黃泉怎麼見你那早去的娘啊……”

林依夢猛地睜開眼睛,這樣一個虛弱的人眼睛裏竟然射出一道精銳的寒光,丁雲昌看在眼裏,渾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爹,我時間不多了,你快來這裏坐下,我有事情要交待給你和雲昌……”林德祿看著女兒有些莫名其妙,於是二話不說坐在了炕邊。

“雲昌……”林依夢看了一眼丁雲昌,又回過頭看著林德祿喊了一聲“爹……”,她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掙紮著抬高身體,丁雲昌連忙拿了個枕頭墊在了自己的大腿下麵,林依夢枕著丁雲昌的大腿半坐起來。林依夢眼睛不停在兩個男人之間掃視,直到確認這兩個人都在專心聽她說話,這才用一種很奇怪的聲音說:“我死以後,你們不要馬上把我埋了,你們一定要把院子裏那口棺材搬到屋子正中來,把我放在棺材裏,四周用幔布圍好,圍得嚴嚴實實,連隻蚊子都不能飛進來,這期間誰也不準掀開幔布看一眼,雲昌你就守在我棺材旁,一步也別離開,這樣七七四十九天以後……”說到這裏,林依夢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然後接著說:“我就會複活,說不定以後還能給雲昌生個大胖兒子呢。”

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林依夢一頭栽在丁雲昌懷裏,胸部快速起伏喘著粗氣。丁雲昌和林德祿麵麵相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們答應我……”林依夢的一隻手死死地抓著丁雲昌,另一隻手死死地抓著林德祿,眼神象刀鋒一樣淩厲,丁雲昌和林德祿不由得一齊點下了頭。林依夢牽扯著嘴角笑了,笑得有些不尋常,這笑直接凝聚在臉上,丁雲昌覺得懷裏的人一點點變涼,再摸林依夢的脈博時,這苦命的女人已經死了。

“爹,怎麼辦?”本應痛哭流涕的場麵,就因為林依夢最後那一段囑托變了味兒,丁雲昌木然地看著林德祿,腦子處於一片混沌之中。

林德祿拿出旱煙袋點著,狠狠地吸了一會兒,他在炕沿上磕了磕煙袋鍋,象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說:“雲昌啊,依夢這一輩子活得太不容易,這才三十五歲,就這麼死了,你不覺得有些對不起她嗎?”

“爹,我知道,可是……”丁雲昌心裏五味雜陳,他慢慢低下頭,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

林德祿把煙袋別在褲腰上,從丁雲昌懷裏接過女兒,在炕上放平了她的身體,然後對丁雲昌說:“雲昌,不隻是你對不起夢兒,想想我這個作爹的,也太不是人,夢兒臨死前囑咐咱倆做的事,不管怎麼樣也要滿足她的心願,就算她生咱倆的氣,想折騰咱們,咱也認了。”

“好,爹你說的對,那咱就按她說的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