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湊著楊紹荃的耳畔說的。楊紹荃淚流滿麵，她已真正愛上了自己的兒子，可兒子卻偏要離她遠去，但她似乎已經有點想通了，盡管在流淚，還能控製得住自己。
最讓人困惑不解和充滿離愁的是沈美霞，她可以不走的，娘娘願意收養她，父親願意安置她，但當她明了橡膠農場來了信，她愈加執意要離去。更使人想不到的是，這美麗的小姑娘始終保持著鎮定，沒哭。沈若塵的眼睛裏已是淚光閃閃，梅雲清不時地拿餐巾紙抹拭眼角，調皮的煬煬幾乎是哭喪著臉一遍一遍輕喚著：
“美霞姐姐，美霞姐姐……”
她仍不哭。
該叮囑該關照的話顯然早已說了又說，找不出更多的話講了。可他們一家子還是相對佇立著，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列車上的播音員已在向上車的旅客致意，並用莊重的語氣宣讀嚴禁易燃易爆物品上車的規定。車站上的播音員同樣在用職業性的刻板語調通知哪一次列車即將到達，哪一次列車即將發出。
“時常來信，好嗎？”沈若塵又一次對女兒叮囑。
“嗯，我會寫的，阿爸，把我的情況都告訴你……們。”
“放假了，隻要你想到上海來，就給我們寫信，拍電報也可以，我給你彙車費去。”
“要得。”
“一個人在農場裏住著，孤單了，不習慣了，想到上海來讀書，你就給我說，我盡快替你辦手續。”
“在農場不會孤單，阿爸。農場裏有好多好多人。”
“這我知道。”
“我會再來上海的，阿爸。你猜我怎麼來？”
沈若塵茫然地朝女兒搖搖頭，機械地回答：“當然是坐汽車、坐火車……”
“我要好好讀書，報考上海的大學。”沈美霞突然冒出一句，她的臉頰因為激動漲得緋紅緋紅。
“好，那好。”沈若塵覺察女兒的話使得被離情別緒壓抑得過分沉悶的氣氛輕鬆了些，背後有人在竊竊私語說這姑娘既懂事又漂亮。
“旅途上要連續好幾天，你要聽永輝家阿爸阿媽的話。”梅雲清插進話來說，“帶著的點心、水果，都盡快吃完。新衣裳也盡管穿，以後我們再給你寄。”
“多承了。”美霞客氣地道謝。
平穩呆板的播音員在停頓片刻之後，又播講起來：“從上海開往昆明的79次特快還有五分鍾就要開車了。檢票口已停止檢票。還沒上車的旅客，請趕快上車。送客的同誌，請注意安全……”
人們給美霞讓開一條道。
沈若塵陪著女兒急急向車廂門口走去，沈若塵表白一般道：“有機會，我一定去版納看你。”
“嗯。”
“你也要來，聽見了嗎？”
“會來的，阿爸。”
到車廂門口了，美霞在邁腿上車，沈若塵陡然地喊了一聲：“美霞！”
美霞渾身一震，轉過身來撲進父親懷裏。沈若塵緊緊地緊緊地摟抱著女兒，這是他的女兒，他真舍不得她走，可她非要離去，女兒有她的道理，她絕非一個啥也不懂的孩子。他隻祈求女兒在以後的歲月裏會理解他，原諒他，隻祈求和女兒永遠保持著聯係。他在美霞耳畔說：
他是湊著楊紹荃的耳畔說的。楊紹荃淚流滿麵，她已真正愛上了自己的兒子，可兒子卻偏要離她遠去，但她似乎已經有點想通了，盡管在流淚，還能控製得住自己。
最讓人困惑不解和充滿離愁的是沈美霞，她可以不走的，娘娘願意收養她，父親願意安置她，但當她明了橡膠農場來了信，她愈加執意要離去。更使人想不到的是，這美麗的小姑娘始終保持著鎮定，沒哭。沈若塵的眼睛裏已是淚光閃閃，梅雲清不時地拿餐巾紙抹拭眼角，調皮的煬煬幾乎是哭喪著臉一遍一遍輕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