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意蘊繁雜卻並非以細碎筆法勾勒,而是以開合潑墨般的瀟灑筆法繪製,抹撚得當,使得小小扇麵竟畫得下如此遼闊的場景,足可見作畫之人心胸之寬廣絕非常人可比。
蘇唯從山河之壯美中緩神,特意瞧了眼折扇署名:羽遊天下?恕她學識淺薄,沒聽說過……
“林公子這是何意?”
“一卷江山,美人如玉,姑娘覺得,當如何抉擇?”楚洐手撐折扇,注視蘇唯明眸,似帶笑意發問。
嘎?這都什麼和什麼?
明明談的是掙錢大計好不好,她都和奧特蛋偷偷商量好了怎麼討價還價,爭取跟這位林痞子公子二八分了,他居然來了這麼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實在是挑戰她的承受能力啊!
還江山美人呢,你以為你是崇禎帝還是吳三桂啊!那誰是陳圓圓啊?反正不是她,她是來找老公的,和你們這群腦子進水的家夥沒關係。蘇唯順便抽空鄙視了一眼呆在一旁默默聽聲的狀元郎,害得狀元郎一陣激靈,生怕被叫過去跪搓衣板,趕忙老老實實地低頭喝茶……
不過這倒是個有深意的問題,自古美貌女子多被斥為紅顏禍水,亡國的罪孽總是被推在她們那些弱女子的頭上實在不公,因此蘇唯也曾想過許多,此時倒也不是無話可說。
“江山美人,何去何從?哈哈,林公子你想的真多。”
蘇唯哈哈一笑,繼而言道:“不過難得林公子有興趣,蘇唯就獻醜了。”
楚洐做了個請的手勢。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人生在世,應以順應本心為主,萬事不可強求,亦不能不求。”
蘇唯隨手從楚洐手中拿起折扇,漸漸起身,邊走邊看,言道:“你看這山河壯闊皆在心中,而男兒胸中有丘壑,卻連一個女人都容不下,偏偏要對這江山美人進行所謂的選擇嗎?”
“美人,美人,你愛她時,她才為美人!你既然愛她,卻不能為她在這天下見找一個容身之所,你這也配叫愛?”
“你們男人總是喜歡為自己的挫折找借口,不是說女人拖累了你,就是說無暇照顧女人要替她找一個能照顧她的男人。”蘇唯說的有些激動,猛地合上折扇指著兩個在場的男人,怒氣衝衝地說道:“明明是你們不夠愛女人,想和她在一起的願望不夠強烈,卻還偏偏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們若是愛她們愛得深而刻骨,就應該為她們將日後種種皆設想完備,不會讓任何理由成為她們離開你的原因!”
現場一片沉默,蘇唯覺得餘怒未消,惡狠狠地看向了狀元郎……
“你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廚房給本姑娘幫忙!”
柳眉倒豎,別有一番女俠姿態的蘇唯駭得柳大狀元郎一愣,趕忙一路小跑,直到院子裏才冷靜下來,他那麼怕幹什麼,蘇唯這頭河東獅不是還沒進門呢嗎……
柳大狀元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蘇唯進了門就可以害怕了……
“咳,那蘇姑娘的高見是?”
“啊?啊!不好意思,說激動了,忘記正題了……”
剛才說的慷慨激昂,似是罵了曆朝曆代的負心人一樣爽快,竟然忘記了自己說跑題了,人家問的是江山美人如何選,她說一大車的負心人多麼可惡有什麼用……
為了表現自己的高深莫測,蘇唯決定這次一定要語言精煉,最好一鳴驚人!
“沒有江山,何來美人!”
端起茶盞想要入口的楚洐愣住了,端著糕點想要進屋的柳毅朗愣住了,就連藏在蘇唯懷裏一直唧唧歪歪的奧特蛋也愣住了,蘇唯對此十分滿意。
“姑娘此話,何解?”楚洐第一個緩過神來,立刻出言發問,倒不是他不懂,隻是想聽聽看蘇唯的意思是否和他一樣。
“字麵意思。”蘇唯毫不客氣地裝起大爺來,惹得奧特蛋呲聲連連。
柳毅朗入內放好端著的糕點,拱手一禮,再無平時輕縱之意,倒是十分有老學究的感覺,款款言道:“懇請姑娘賜教。”
“咳。”沒想到這麼一句隨口胡謅的話竟然效果這麼好,蘇唯心底樂翻了,麵上卻沒什麼表示,還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幽幽道:“嗯,那我今日就來講上一講。”
“這個問題很深奧,為免你們不懂,便從最簡單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講起吧!”
嘎?
蘇唯拋出的這句話,使得兩位博覽群書幾乎無所不知的才子麵麵相覷,完全將兩大才子繞暈。
經濟基礎還勉強可以理解一下,那什麼上層建築是什麼?經濟跟蓋房子是有關係,可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啊?
看他二人迷惑不解的樣子,蘇唯心底得意,當年她學馬克思主義哲學基本原理這門課的時候也是一直被繞的暈頭轉向的,最後為了應付考試,就記住那麼幾句話,就有這句馬哲經典。
裝作失望地搖了搖頭:“你們連這都不知道?”
好似為了照顧兩人心情故意不去用鄙視的目光看他們一樣,蘇唯星眸在二人麵前一掃而過,惹得兩大才子苦笑連連。想他二人一個是當今的狀元郎,令一個更是身份顯赫才智卓絕,今天居然被這麼個小姑娘一連鄙視多回,實在是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