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雲止回房去了一件白色的外袍,再邁開腳步走過去,在宮宸戔的身後站定,彎腰為宮宸戔披上。
“今天,哪也別去,留在這裏陪我。”
在雲止直起身之際,宮宸戔緩慢開口。平靜無波的聲音一如那波瀾不起的琴音與低斂不動的長睫。
“不行,我答應了緒兒與小魚兒去教他們武功。”雲止拒絕。
“來,為夫教你撫琴。改天,親自撫一曲給為夫聽聽。”宮宸戔似未聽到雲止的話,又或者,聽到了卻壓根當作沒有聽到。
說話間,宮宸戔撫在琴弦上的雙手停下,繼而一手握上雲止的手。
下一刻,雲止感覺渾身一麻,微一無力,整個人便已落在了宮宸戔懷中,坐在了宮宸戔腿上。
宮宸戔將雲止帶入懷中後,那一絲製縛的內力瞬間撤去,再伸手移過一旁不遠處的那一條小竹凳,將小竹凳至於身前,讓雲止坐上去。
雲止剛才,始料未及,猝不及防,所以才被宮宸戔一下子得了手。
此刻,不覺微微掙紮,雲止心中自然清楚的知道宮宸戔眼下阻止她、不讓她前往天山是為了什麼。可是,她卻一定要去。而她去,也是為了那一個原因。她想知道韓乂究竟將宮宸戔的父親囚禁在了哪裏?想要將其放出來。
“夫人喜歡聽琴,可為夫卻一直不曾教過夫人。現在,正好借著這個時候,好好教一教夫人。”宮宸戔說著,從雲止身後摟上雲止腰身,握著雲止的雙手覆在琴弦之上。
“我現在,不想學,改天吧。”掙紮無果之下,雲止道。
“可為夫偏偏想現在教夫人,若是夫人不好好學,那可就‘辜負’為夫的一番好意了。”
靠近的距離,一前一後的挨坐,自身後摟上雲止的宮宸戔,下顎抵在雲止肩膀上,貼近雲止開口,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一時間,雲止甚至能夠清晰感覺到宮宸戔的呼吸拂在她臉上。
下一刻,宮宸戔握著雲止的手波動開琴弦。那驟然而起的輕清潤的音聲,刹那間,若水滴忽然滴入平靜的湖麵一下子波蕩開來。
“宮宸戔,我現在,真……真不想學……”雲止不由再度開口。
“為夫說了,可以讓韓乂多留幾日。”微微一頓,“為夫一向說話算話,你可別逼著為夫改口。”
一句話,不似威脅,卻又是威脅。雲止不由微微一怔,聽宮宸戔話中的意思,他真願意讓韓乂多留幾日?不會安排人馬上送韓乂離開?難道,宮宸戔他自信韓乂無法放他父親出來?
想到此,雲止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掙紮。宮宸戔一向說到做到,若她再動,相信隻會如宮宸戔剛才所言,讓他改口,讓他立即派人送韓乂走。
而如此一來,她倒可以先不急,等後麵再另外想辦法前去見韓乂便是。
這般想著,雲止不覺慢慢放鬆下來,渾身不再僵硬,連同被宮宸戔握在手中的雙手也是如此。
淡淡的酒氣,在這個時候飄入雲止鼻內。即便宮宸戔已經在這裏坐了一會兒,吹了一會兒的風,依舊吹不散那徹夜飲酒留下的酒味。
“認真些!”忽的,自身後擁著雲止的宮宸戔,貼近雲止耳畔道。
雲止抿唇一笑,昨天的冷場此刻已找不到痕跡,笑著反駁,“我哪有不認真?”
“是嗎?”宮宸戔一問,那呼吸悉數拂在雲止臉上,“那剛才為夫教你那幾個音調,你依次撫給為夫聽聽。”
“我……”雲止剛才想著事情,隻感覺到宮宸戔握著她的手撥了撥琴弦,哪有認真去記?
“還說沒有不認真?”宮宸戔說著,懲罰性的吻了一下雲止的臉。
雲止頓時惱羞成怒回頭,“你幹什麼?”
“這是懲罰。”
“你……”雲止聞言,再一怒,但卻又啞口無言。
“來,繼續。”對韓乂,對那一個被關押之人,宮宸戔絕口不提,似乎忘了這一件事,又似乎根本就不存在這一件事,不想在這一件事上再與雲止起任何爭執。他心中,當然明白她是為他好,隻是,她不是他,她無法真正的體會他的感受。對那一個人,在當年,若不是韓乂先一步囚禁了他,他真會親手殺了他,取了他的命。這些年來,他明知道他被關押在那裏,明知道……可是,就是冷眼看著。而這麼多年了,韓乂即便回想起了一切,即便想要去將那一個人放出來,也不太可能了。因為,他不允許。
“哦。”
雲止頓時乖乖應了一聲。
這些年來,她學會了吹簫,可對這琴卻是一竅不通。
宮宸戔自身後摟著雲止,每每雲止撥錯一個音調,便輕吻一下雲止以作‘懲罰’。
雲止心中,委實委屈,很多時候,她明明沒有撥錯……
時間,漸漸流逝。
朝陽,自層層起伏的山巒後慢慢露出來。
陽光,若千絲萬縷的金線灑落大地,無聲無息為大地鍍上一層金色光芒。
宮宸戔的手,不知不覺已鬆開了雲止的雙手,改為十指交錯攬於雲止腰間,覆在那平坦的腹部,將雲止整個人困在懷中。
雲止難得的興致,越來越投入,竟渾然未覺宮宸戔的舉動。
宮宸戔低頭看著,隻是,那目光漸漸從琴弦落向雲止因低頭而露出來的頸脖上,落在……
天山山脈的後方,韓乂仔仔細細的尋找開啟山壁的機關,想要進去一看。隻是,不知道是他記性不太好,過了太多年記錯了,還是因為其他什麼,竟一時間怎麼也找不到那印象中的機關。
風濁尋來。
韓乂聽到腳步聲,回頭望去,“風兄,早。”
“乂王,早。”風濁走近,對著韓乂打了聲招呼。隨即,疑惑道,“乂王,你剛才……”
悅耳的音調,流瀉風中,雲止聚精會神,對宮宸戔的視線依然渾然未覺。
下一刻,宮宸戔順隨心動,低頭親吻上雲止的頸脖。
雲止霎時嚇了一跳,指尖倏然波動開一連串琴音的同時,猛然一縮脖子,回頭道,“宮宸戔,你幹什麼?”
“似乎,還有另一事,需要好好的‘努力努力’。”
宮宸戔薄唇微勾,意有所指,在雲止因轉頭而側過身來之際,將雲止困在他身體與她身後的古琴之間。
雲止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脫口道,“現在是白天。”
“此處,就夫人你與為夫我二人……”宮宸戔的雙手撐在雲止身後的古琴兩端,困得雲止無處可逃,居高臨下的望去。
雲止直覺想逃,空氣中,到處都是那一絲淡淡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