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 驚(2 / 3)

摳入掌心的手指,依舊不斷的收緊。仿佛,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鮮血,幾乎已是串聯成線墜落。

許久,許久,再許久,一聲好似可笑至極的嗤笑,忽然,自那緊抿的薄唇緩緩溢出。所有的神色,刹那間似煙消雲散,雲淡風輕,“邱霸天,好啊,本相就與你賭。隻是,不知道到時候,你還有沒有這個命踏離這裏?”

同一時刻,水牢的另一出口。

花千葉帶著雲止,以最快的速度,成功、安全的步出了水牢。

水牢外麵的守衛,早已經被花千葉打暈。並且,用自己帶來的‘百花宮’人,換衣充作。

這時,有一人快步而來,將一封信函送到了花千葉的手中。

花千葉伸手接過,打開。

信函上的內容……原來,邱霸天知道了他姐姐沉睡冰棺之事,所以,想要找宮宸戔報仇。

隻是,邱霸天他拿雲止來威脅宮宸戔,他是如何知道宮宸戔在意雲止的?還有,姐姐之事,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邱霸天他怎麼會突然知道?

一時間,花千葉的心中,閃過諸多疑惑。眉宇,不覺微微輕皺起來。

“花宮主,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雲止將花千葉的神色盡收眼底,也不覺微微疑惑。

花千葉稍一猶豫,隨即,一邊將手中的信函遞給雲止,一邊笑道,“雲兒,沒想到,那邱霸天竟想利用你來威脅宮宸戔。如今,宮宸戔已經來了,不過,我們還是先走吧,宮宸戔豈是會受人威脅之人?本宮,眼下還不想與那邱霸天相見。”

當年,邱霸天親自上‘百花宮’。那回複,是他回的。

雖然,都是一些事實,姐姐確實不喜歡他。可是,做了那樣的事,那一個人眼下又都知道了,花千葉還真有些不好麵對,隻想快些離去。再說,他救出了雲止,再相見,若邱霸天依然要用雲止來威脅宮宸戔,他難道還要與邱霸天為敵不成?

當初的那一份情,其實,一直都存在。

邱霸天當年對他與他姐姐的好,花千葉從沒有忘記過。心中,也一直存著一絲歉意。

雲止望著信函中所訴的內容,忽然間,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好笑。眾所周知,她與宮宸戔不和,朝堂上更是水火不容的分成兩派。這邱霸天要找宮宸戔報仇,竟拿她來當要挾?

下一刻,望著花千葉那一絲似乎欲馬上離去的神色,雲止笑著點了點頭,“好,我們先走吧。”

先走一步,等出了這‘北峰寨’,再回頭飛鴿傳書一封告知到來的宮宸戔,她已經脫險離去,那宮宸戔自然也就馬上下山了。或許,不用她飛鴿傳書,宮宸戔自己就下山了。笑話,宮宸戔豈是那種受人威脅之人?那情形,委實難以想象。更何況,對象是她?若換成那九皇子東玄緒,或是貴妃宮伊顏,也許還有一點可能。

這一刻,雲止並不知那邱霸天要挾宮宸戔的,不是其他,而是下跪。

這一刻,雲止料定了宮宸戔絕不會受威脅。

這一刻,雲止沒有絲毫的停頓,與花千葉兩個人一道下山、快速離去。

“宮宸戔,我今日,既然敢這麼做,便已是將生死置之度外。好,既然你要賭,那麼……開機關。”

三個字,依然是不緊不慢、不緩不急。字字,清晰回蕩在半空之中,再清晰落入宮宸戔的耳內。刹那間,那一個人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倏然拂過腦海。

初遇時,她狼狽之下的處變不驚、從容鎮定。

再遇時,她滿身鮮血的虛弱。聖玄山山頂上的那一段短暫時間的‘朝夕相處’。

三年時間的點點滴滴……“住手。”兩個字,一瞬間,幾乎是在邱霸天音聲剛剛落下的那一刻,便立即響了起來。而,這樣音聲‘落’與‘接上’的瞬臾時間,那一個人的身影,已經在宮宸戔的腦海中劃過不止一次。

真的拿來賭麼?

再一次,宮宸戔問自己。

可是,若是萬一……萬一……輸了呢?

笑話,他宮宸戔會是一個輸不起之人麼?然,他還真就是輸不起、輸不起一個她。

他可以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險,他可以在談笑間取一個人的性命、亦可以在談笑間將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可是她的,不行。

“宮宸戔,怎麼,你改變主意了?”

一刹那,那緊握成拳的手,那連成線墜落的血,徒的越來越多。

風過去,吹揚開那直線墜下的鮮血,如一道優美的拋物線,飛揚開去,若紅梅點點滴滴灑落一地。

低頭望去,片刻間,偌大的廣場上,足下的那一快地方,鮮紅一片。

出山的道路,暢行無阻。

半途中,雲止不知怎麼的,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如一座城池般座落在群山山脈環繞中的‘北峰寨’,如城門一般的大門嚴嚴實實閉合。

宮宸戔,他孤身一人到來,是擔心她麼?宮宸戔他……望著望著,雲止的腦海中,不知怎麼的,倏然拂過宮宸戔的那一張臉,忍不住抿了抿唇。

“怎麼了?雲兒。”

花千葉見雲止突然停下,不由疑惑問道。

“我在想,現在就飛鴿傳書給宮宸戔,到時候,我們等他出來,一起離去。”

雲止望著前方那緊閉的寨門,望著寨門上那一行背對這邊、如木頭人一般一動不動立著之人,慢慢開口。心中,其實,並不擔心宮宸戔。因為,這世間上,似乎還沒有人能夠真的傷到他。當然,更不擔心宮宸戔會受人威脅。隻是,想到他是為她到來……

花千葉聞言,星眸中,有什麼快速的一閃而過,脫口道,“雲兒,你在擔心他?”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擔心他?”雲止立即笑著否決。

花千葉望著雲止,沒有再說話。

廣場之上,徒然恢複成了最一開始時的畫麵。

宮宸戔,一襲白衣,麵無表情立在中央。邱霸天,一襲黑衣,端坐在寬大的座椅之上。

“宮宸戔,今日,隻要你跪下求我,那麼,我就馬上讓人將‘東清國’左相帶出來,我邱霸天說話,說到做到。不過,你既然剛剛反悔,眼下,自然也可以反悔。究竟是跪下求我,還是拿‘東清國’左相之性命來冒險,你自己選。”望著下方之人,邱霸天不緊不慢開口。

宮宸戔立著不動,摳入掌心的手指,幾乎可看見手掌心內的森寒白骨。

邱霸天也不急,耐心的等著。而答案,其實他早已經知道。在宮宸戔反悔說出‘住手’二字的時候,便已經明了。隻是,一切,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難以想象。畢竟,下方之人,是堂堂的‘東清國’右相,是——宮宸戔。

半響!

“好,今日,本相就跪下。但是,若是她少了一根頭發,本相定將你碎屍萬段、讓‘北堂寨’雞犬不留。”

一字一頓,字字,重如千鈞。令人聽著聽著,胸口恍若沉下一塊大石、一座泰山一般,喘不過起來。而,伴隨著話語,他左腳慢慢的、慢慢的微向後退半步,再慢慢的、慢慢的屈下膝來。

畫麵,在這一刻,硬生生定格。

天際的陽光,直直傾瀉下來。風止,雲靜,天地為之沉寂。

有生以來,從不曾對任何一個人下跪,從不曾。可眼下,卻毅然為那一個的安危而……

屈下的膝蓋,緩慢的、緩慢的接近地麵。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那一處,再無法動彈。每一個人,包括端坐在上方的邱霸天,都不覺深深的屏住了呼吸。

時間,在這一刻,無限製的拖長、再拖長……將那一畫麵,放慢、再放慢……

但,再如何拖長的時間,再如何放慢的畫麵,都有……許久,又或者,事實上不過隻有那麼一小片刻,當廣場中央那一個人的左膝,終於觸到冰冷的地麵之際,天地,徹底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