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蘊靠著厚重的紅木門板,後背一片冰涼,她將原主從小到大的事情又全部過了一遍。
她身世可憐,行跡可恨,但宋知蘊現在很清楚了——原主的盤算都是為了帶宋知涵離開宋家,擺脫宋家大哥宋知文。
宋知文恐嚇威脅宋知蘊的一點就是,她如果自己離開宋家,養不活宋知涵,等宋仕遠死後,宋家又都是宋知文的,除了順著他,沒有別的路,因此對宋知文的打罵幾乎都不鬧到宋仕遠那裏去。
宋知蘊慢慢走向房間,她想:宋家,最關鍵的還是在於宋仕遠。
當家人不做當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麼可能家有寧日?
可是宋仕遠到底對這一雙放養的兒女是什麼態度呢?
她揉著後腰的腫痛,心道:這書真的太倒黴了。
不行,不能這麼下去。
被動挨打不是她的風格。
宋知蘊一扭頭,沒進房間,反而下樓,左右一看沒看到傭人,便走向餐廳。
正要開口叫人,卻聽到隔了一扇移門的廚房有聲音道:“最近感覺三小姐怪怪的。”
這是菲姐的聲音。
“什麼地方怪啊?”這是廚房裏張姨的聲音。
宋知蘊低歎一聲,雙手交叉抱於胸前,後背靠在餐廳門框上,靜靜聽著。
“說不上來,就是那種樣子,麵孔好冷。”菲姐道,“最奇怪就是,她最近看到二少爺被打,居然沒哭,以前都嚇哭的。這兩次都特別冷靜。我剛看到她給二少爺擦藥,那表情,真的太嚇人了。”
宋知蘊沒想太多,兩步就走到移門外,將門直接拉開:“菲姐,那個……我爸今天幾時回家?”
她都覺得喊出“爸”這個字眼特別容易嘴瓢。
“啊?!”菲姐和張姨都嚇一跳。
兩個中年阿姨瞪著她。
菲姐道:“洛小姐通知我,讓我十點半煮醒酒湯,我估計十一點多肯定到。”
洛小姐就是宋父宋仕遠這十年來的情人,洛聞雅。
宋知蘊對中老年人的私生活毫無興趣,隻看一眼餐廳的掛鍾,距離十一點還差一刻鍾。
她走進廚房。
“怎麼了?”
宋知蘊越過張姨和菲姐,左右看看,沒做聲。
到底是有錢人家,廚房都接近一百平米了,多個爐灶、多個冰箱,廚具更是各種材質、各種功能應有盡有。
她伸手拿起一柄菜刀試了試。
刀刃冷光一閃,配上她這張冷到極致的麵孔,嚇得菲姐一哆嗦:“三小姐,你要幹什麼啊?”
宋知蘊拎著頗有些分量的菜刀,扭頭對著菲姐露出個詭異的笑容:“哦,沒事,我夜裏老做夢,想弄把菜刀壓在枕頭底下,壓壓驚。”
“……”菲姐更驚恐,看一眼張姨,戰戰兢兢地道,“三小姐啊,這個刀會割手的,你小心點。別拿了。要麼找時間去找個廟燒燒香?”
張姨也跟著道:“是啊,明湖邊的那個城隍廟不是很靈的麼?周末去一趟好了。刀還是不要碰了。”她上前忙從宋知蘊手裏拿下刀。
宋知蘊“哦”了一聲,左右一看,拿起一根不鏽鋼材質的擀麵杖,約莫兩掌長,“那我拿這個吧,這個圓潤,不割手。”
張姨看一眼菲姐,再打量這根擀麵杖,的確沒有刃,隻能道:“也行。不過,最好還是去拜拜。”
宋知蘊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拜是要拜,但不是我去拜。”
她剛出去,就聽到菲姐口中道:“哎喲,我聽到車庫門響了,先生回來了。張姨,你弄醒酒湯準備下。”
宋知蘊一聽,心道,天助我也。
她拎著這根德國產的不鏽鋼擀麵杖三步並作兩步,直衝四樓宋知文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