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盯著整個露出來的嬰孩,那雙鳳眼瞬間一縮。
皇後並沒有再注意景帝,而是伸手摸了摸那個孩子的腿,她的眼淚便下來了,她的孩子天生長短腿,可是即便他是長短腿,他依然是她的孩子,是她拿命換來的孩子。其實這樣也好,她已經快不行了,她的孩子是中宮嫡子,這樣至少以後他不招人妒。
“皇上,臣妾快……不行了,”皇後貪戀地看著那個嬰孩:“臣妾自認這麼多年來,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臣妾知道臣妾這個皇後之位是怎麼來了……臣妾知道臣妾不得您喜歡……臣妾不怨。”
景帝看著孩子的那兩條不一樣的腿,心裏有些發苦:“值得嗎?”
皇後知道皇上問的是什麼,她輕輕地撫摸著孩子,一點都沒有遲疑地說:“值得,臣妾做夢都想要個孩子……臣妾知道皇上……皇上您不會讓我抱養……孩子。臣妾想……想要孩子。”
“皇上,臣妾能不能求您……求您善待……善待這個孩子,”皇後能感覺到自己的血在一直往外流,不過她不後悔舍了自己,保了孩子:“他雖是中宮嫡子……但他永無承繼帝統的可能……皇上…我隻求他能平……平平安安長大……能有一席之地……就好。”
景帝看著他的這位發妻:“他也是朕的孩子,你放心便是。”
皇後點了點頭:“我……放心……”
“哇……哇……,”這個時候,那個嬰孩好似感覺到自己的母親要離開他了,小嘴一張就開始哭了。
皇後已經沒有力氣了,隻能低頭看著他哭,她對跪在她床頭的容嬤嬤說:“嬤嬤,我不在……你……你要幫我……看好他。”
“娘娘……,”容嬤嬤哭著給皇後磕了一個頭:“奴婢謝娘娘這麼多年來對奴婢的寬待,娘娘放心,奴婢會替您照顧好四皇子的,”這會她突然看到哭著的孩子睜眼了,連忙叫道:“娘娘,四皇子睜開眼了,您看看呀。”
皇後原本已經有些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抱抱……給我……看看……”
容嬤嬤趕忙抱著嬰孩到了皇後眼下,剛好方便皇後看。
皇後用力睜大眼睛,她看著她的孩子,她舍不得,一滴眼淚滴到了孩子的臉上,孩子看了看皇後,又開始哭了。
皇後的嘴角含著笑:“你……你也……不……算是……沒有見過娘的……孩子……月兒……彎……魚兒……遊……寶兒……哭……娘……來……,”之後便再也沒有了聲音。
“娘娘……,”容嬤嬤一聲大叫,這次她再也叫不醒皇後了,屋裏屋外的人,紛紛跪下痛哭,而景帝站在皇後的床邊也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盛元十一年九月十一,皇後逝。
等辦好皇後的喪事,已經入了十月,京城都開始下雪了。
重華宮裏,德妃站在正殿門前看著飄落的雪花,神情不悲不喜。最近幾日,她都會站在殿門口,她在等,等本家收集的證據到。
婉依端著碗燕窩粥過來:“娘娘,奴婢燉了燕窩粥,您進些吧。”她家娘娘自從見了皇後的孩子,就一直沉默不語。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她家娘娘當年的確是用了麗妃的藥,才沒了孩子的。
“你放著吧,本宮一會再吃,”德妃看著重華宮的宮門:“本家那邊什麼時候能遞消息過來?”
“娘娘,麗妃的娘家是在南邊,算算時日,想必本家很快就會遞消息過來了,”婉依知道她家娘娘急,她也急,可這是急不來的。
昭陽宮裏,沈玉珺剛用完午膳,路公公就抱著嚎哭著的小肥蟲回來了。
“這是怎麼了?”沈玉珺離老遠就能聽到她家小胖子的哭聲,趕緊迎了過去。
小胖子現在已經十個月了,長得虎頭虎腦的,這會臉都哭紅了,聽到他娘的聲音,原本是閉著眼睛哭的,這會還睜開眼睛看看。一見他娘過來了,他又瞬間閉上了眼睛,哭聲更大了。
路公公感覺他的耳朵都快要不好使了:“奴才給熙賢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快起來,”沈玉珺伸手接過朝她這邊傾的胖兒子:“這是怎麼了?”
路公公也很無辜,不過該說的事情,他還是要說清楚的:“回娘娘的話,三皇子在乾元殿原本好好的在毯子上學走路。隻是剛好皇上要用玉璽,奴才就請了玉璽出來,然後三皇子就看上玉璽了。皇上用完了,就讓奴才拿著玉璽給三皇子摸摸,結果三皇子就不鬆手了,皇上讓奴才鬆手,讓三皇子抱抱玉璽,奴才就鬆手了,三皇子沒拿住玉璽,就被玉璽給砸到腳了。”
你說你一個沒斷奶的娃娃,在毯子上學走路不是學得好好的嗎?非要搬玉璽,好了,最後被玉璽給砸到小腳丫子了。這三皇子的哭聲差點把乾元殿的房頂都給掀了,皇上看三皇子哭了也不哄哄,直接走到三皇子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三皇子,就開始訓。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皇上訓起兒子來,話還挺多的。
小肥蟲這會也不哭了,隻是還會忍不住抽噎幾聲,他把自己的一隻腳抬高,小肥爪子指著自己的那隻腳,衝他母妃:“啊……啊……”
沈玉珺低頭看了看他的腳,隻是穿著虎頭鞋,什麼也看不到:“這隻腳金貴了,都被玉璽給砸了。”
站在一邊的路公公聞言,心裏對熙賢妃就隻剩下佩服了,這位還是一樣的找不著重點:“娘娘,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好,公公慢走,”沈玉珺抱著小肥蟲,見路公公一行人離開了,她才轉身回屋。進入屋裏,她就把小肥蟲放在榻上,開始脫小肥蟲的虎頭鞋:“你就是活該呀,什麼東西都敢要。”
皇上也是的,玉璽是可以玩的東西嗎?沈玉珺脫了小肥蟲的鞋子、襪子,見小肥蟲圓乎乎的大腳趾烏了一點。她故意碰了碰他的大腳趾,小肥蟲立馬哇哇大叫,伸手把他母妃的手給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