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雨擰了一條溫溫的巾子過來,遞給她家主子:“三皇子好動,這六月的天,又熱又悶的,能不出汗嗎?”

“今天是熱,”沈玉珺接過溫巾子就輕輕地給小胖子擦臉跟手,擦完之後她把巾子遞回給竹雨。

“看這天是要下雨,”秋菊端著一個盤盞進來,小心翼翼地把盤盞上的牛乳跟點心放到炕幾上:“牛乳已經不燙了,溫溫的,娘娘現在用將將好。奴婢還做了些棗泥山藥糕跟蓮子糕,娘娘也嚐嚐。”

秋菊這話剛說完,她就見邊上伸上來一隻小肉爪子,夠著了碗邊,她連連叫道:“噯噯……,”不過還是晚了,碗裏的牛乳已經都灑了。

沈玉珺是眼看著一碗牛乳倒了,兜頭灑在了小胖子的身上。不過想到秋菊剛說的話,她也就沒著急。

小肥蟲呢?牛乳灑在他頭上的時候,他還微微皺了下小眉頭,嘴巴癟了癟,不過後來就開始伸著小舌頭舔嘴角的牛乳了。剛開始他還意思意思地砸吧了幾下小嘴,估計他感覺味道還不錯,就又舔了舔嘴角,後來直接仰頭就要去啃炕幾。

沈玉珺有些哭笑不得的把他抱了過來,阻止了他接下來的丟人舉動:“你這是想把你老元家的臉都給丟光啊,”後又抬頭吩咐竹雲:“用大浴桶,準備些熱水,本宮要給他洗個澡。”

“諾,”竹雨看著自家的小主子,滿頭滿臉的牛乳,忍不住笑著跟秋菊說:“以後準備吃食,像牛乳之類的,都要放溫了再拿進來。”

“竹雨說的對,再過些日子,小肥蟲就要能爬了,到時候更利索,這些都要注意一些,”沈玉珺對小肥蟲並不怎麼嬌養,磕著碰著了,隻要他沒哭,她就讓他繼續玩,不過要是燙著那就不好受了。

秋菊看了看殿裏的桌角那些尖銳的地方,有些憂心:“娘娘,奴婢這幾天找些布頭把那些邊角都給包一下吧。”

沈玉珺掃了一眼四周:“可以。”

乾元殿裏,景帝坐在龍椅上,看著擬好的聖旨:“小路子,把這道旨意先收起來。”

“諾,”路公公偷偷瞧了一眼,吆,這是給沈家的。

“還有半個月北征大軍就要到京了,”景帝想著這個,麵上就露了笑:“沈哲臣已經拿到了西寧伯通敵賣國的罪證。雖然朕現在還不能拿鎮國公怎麼樣,但是西寧伯,哼……,朕要滅他九族。”

路公公倒是有些欣賞沈哲臣了,這次他不但活捉了北戎太子,還從北戎大王那拿到了西寧伯通敵的信件。看來這次西寧伯是有口難辨了。老話都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可有些人總是學不乖。

“最近後宮怎麼樣?”這一兩個月,景帝幾乎沒怎麼進後宮,前朝和邊關的事就夠他忙的了,哪有時間理會後宮。

皇上不提,路公公也是要準備回稟的:“回皇上的話,肅昭媛估計準備破罐子破摔了,她想要找淑妃報仇。”

“找淑妃報仇?”景帝當然知道葉尚玥找淑妃報什麼仇:“由著她吧,淑妃也不是個好惹的,她不會吃虧的。”

當年太後想要他娶葉尚玥為妻,他不肯。之後他娶了現在的皇後,太後又逼著他納葉尚玥為側室,他依然不肯,最後他那已經病危的父皇在臨死之前終於做了一件好事,直接下旨把葉尚玥賜婚給了淮南王。

太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葉尚玥遠嫁。葉尚玥嫁去淮南之後,太後依然氣不過,就想要下毒絕了皇後的子嗣。皇後身邊有個青龍衛在,當然是避過了,但卻陰差陽錯地害了淑妃。淑妃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一次宴會,直接絕了葉氏出嫁女跟待嫁女的子嗣,而葉尚玥就是其中之一。

“昭陽宮最近怎麼樣?”景帝都有些想那沒心沒肺的母子倆了。

提到昭陽宮,路公公覺得他的日子就會好混一點,笑眯著眼睛說:“回皇上的話,三皇子現在都能坐了,今兒剛剛扒翻了一碗牛乳。那牛乳是溫的,三皇子不僅沒被嚇到,還吃上了牛乳,可高興了。”

景帝聽小路子說就能想到那個場景:“熙賢妃克扣他夥食了?”

“那哪能?”路公公趕忙回道:“估計三皇子就是沒吃過,才好奇的。”

“景仁宮那裏怎麼樣了?”景帝雖然不想管,但皇後肚子裏的孩子,他必須管。他可是記得當年德妃流下的那個孩子。皇後也用了麗妃的藥,她害了自己就算了,要是害了孩子,他想他真的會廢了她。

“太醫院的成六味說了,皇後這一胎,他至多能保到九個月,”路公公心又沉下去了,皇上剛剛才好了一點的心情,又不見了,還有可能會更差:“而且成六味還說,皇後……”

景帝見小路子有些遲疑,就知不是什麼好事:“說什麼?”

路公公雖有些遲疑,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了,這事他也不敢瞞著皇上:“成六味說,皇後肚子裏的龍嗣應該已有損傷,脈息有些不對。”他說完就雙膝跪到了地上趴伏著,他之前就有猜想,成六味這麼一說,就讓他想起德妃當年流下的那個五個月的男胎。

“現在什麼時辰了?”景帝雙目微縮。

“回皇上的話,現在剛剛過未時,”路公公額頭開始冒汗。

“陪朕去景仁宮走一趟,”景帝說完就起身了。

“諾,”路公公已經猜到皇上去景仁宮要幹什麼了。哎……,作孽啊!

景仁宮裏,皇後挺著個肚子,一手扶著炕幾,一手撐著腰,站立在榻邊:“本宮站了多久了?”

容嬤嬤守在一邊,看了看沙漏:“您剛站了兩盞茶的功夫,還要再站一會。”

“好,”皇後麵上已經有些泛紅了,不過她還不能坐下,就準備說說話打打岔:“當初熙賢妃懷著三皇子的時候,就多有走動,本宮走不動,但也不能總是坐在榻上。”

“娘娘說的是,”容嬤嬤看著皇後有些發抖的腿,在心裏微微歎了口氣,皇後就這麼個性子,叫她如何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