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裏沈玉珺又是一夜沒睡好,她昨夜又夢到滿身是血的皇上了。今早上她不僅人焉焉的,而且竟然還有些犯惡心。這可嚇壞了她身邊的四個大宮女,畢竟她們家娘娘有喜都快四個月了,前麵可都是安安穩穩的,這怎麼過了三個月了才開始有反應?
成老太醫給沈玉珺診脈的時候,一直皺著眉頭,竹雨站在一邊都快急死了,但太醫不吭聲,她也不敢出聲問詢,終於她見成老太醫診完脈了:“太醫,我家娘娘怎麼樣?”
成老太醫也不理會她,就皺著眉頭,慢吞吞的,一絲不苟的收拾起藥箱,收好藥箱之後,才轉頭看向沈玉珺,歎了口氣說:“娘娘還是放寬心一點,不要多思多想。”
沈玉珺有些無力地笑了笑:“多謝成老了。”
成老太醫抬眼看了她那有氣無力的樣子,撫了撫他那花白的胡須:“皇上已經回宮了,不過據說是病了,其他的臣也不好多說,娘娘安心養好身子便是。”
沈玉珺原還有些沒精打采的,聽了這話,瞬間麵露歡喜:“真的?”
成老太醫微微點了點頭,歎了口氣:“真的。”他沒說的是,皇上應該是帶傷回宮的,太醫院的韓院判專攻的就是內、外傷,不過這些他都不能說。
送走了成老太醫之後,沈玉珺這會安心些了,這心一安了,就覺得有些餓,笑著說:“竹雨,本宮有些餓了,想喝魚骨豆腐湯。”
“噯,“竹雨一聽這話,就趕緊應聲:“奴婢這就去給您做。”想吃就好,不然她真的要愁死。
沈玉珺見竹雨急急忙忙地出去了,麵上笑了笑,這些日子叫她們擔心了。不過想到皇上,她微微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傷著了,還是病了?真叫人焦心。”
乾元殿裏,路公公終於趕在辰時末回到宮裏了。一進乾元殿,他就見韓院判從皇上寢殿出來,頓時他就感覺不好了,兩腿發軟,看到沈哲臣還好好地守在寢殿門口,立時就衝了過去,指著沈哲旭的鼻子說:“我把皇上好好的交給你,你怎麼能讓皇上受傷,自己卻好好的?”
沈哲旭莫名地看著一臉氣急敗壞的路公公:“皇上跟你一起的時候就已經受傷了,傷口又浸了水,要不是你說讓皇上趕快回宮,我還準備等雨停了再走的。”
“你,”小路子沒想到他竟然沒注意到皇上受傷,也是,皇上昨兒穿的是黑色的便服:“你怎麼不說一聲?”說完,他瞪了一眼沈哲旭,就急急忙忙地準備進去皇上寢殿看看,不過走到殿門口,又停住了腳,上下看了看自己的這一身,又耷拉著肩急匆匆的扭頭出了乾元殿,一個眼神都不給沈哲旭。
沈哲旭看著那位路公公離開了,微微皺了皺眉頭,笑了一聲,皇上的傷他早就發現了,不過在他準備要提的時候,皇上給他使了個眼色,他見皇上的傷沒在要害,也不重,就住口了。哪知回到乾元殿,皇上就開始發燒了,看來到底是他大意了。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小路子就回來了,看了看沈哲旭就說:“這幾天你也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皇上這裏有我看著就好。”
“好,”沈哲旭朝他拱了拱手,就準備轉身離開了。
“剛剛是我不對,不應該對你那樣,”路公公有些別扭地說:“隻是皇上是萬金之軀,容不得我等有半點疏忽,還請沈狀元能夠原諒我剛剛的不敬。”
“路公公說得很是在理,也是沈某大意了,”說著他又朝路公公拱了一禮。
路公公見沈哲旭還是這般有禮,心裏不免有些欣賞,這大概就是世家風範:“沈狀元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這次沈哲旭沒再停留,直接出了乾元殿。
路公公看著沈哲旭離開了乾元殿才轉身輕手輕腳地進了皇上的寢殿,他剛剛已經問過韓院判了,皇上身上的傷都是些皮外傷,不重,不過皇上心有鬱積,恐怕一時難能開懷。
哎……,都是孽啊!
路公公看著躺在龍床上的皇上,麵色有些蒼白,嘴角有些起皮。路公公苦著個臉,就轉身來到寢殿門口,看向一溜排跪著的太醫:“你們誰能告訴我,皇上現在怎麼樣了?”
“路公公,皇上邪寒入體,我等已經商量著給皇上開了藥,現在已經在煎……”那位太醫話還沒說完,就被路公公給打斷了:“你就告訴我,皇上的燒什麼時候能退?”這群太醫永遠都是這副德性,說話留一半。
“明日應該能退,”那個太醫抿了抿嘴,終是給了他一個確切的時間。
路公公聽了,就轉身進了寢殿,來到龍床邊上,先是給皇上倒了一杯水,喂皇上喝了。想到這些天的事兒,路公公就拉著袖口,擦了擦眼睛,皇上也是個苦命的。
以前他一直覺得皇上的生母——文鶯太後是個不得用的,沒想到文鶯太後為了皇上做了那麼多的事,受了那麼多的罪,最後還為了不拖累皇上名聲,帶著那些不堪的過往應了太後,慢慢把自己給折磨死了。
皇上去了皇陵,在文鶯太後的陵墓前跪了整整一宿。是的,皇上登基之後,雖封了生母為文鶯太後,但並沒有將文鶯太後跟先帝合葬。現在看來,皇上對文鶯太後生前遭受的罪早有察覺,先帝真的是妄為人夫、人父。
從皇陵離開之後,再遇到刺殺,皇上就不再幹看著了,而是拿起了刀劍開始斬br殺刺客。韓院判說皇上心有鬱積,知道那樣的事情,皇上能不心有鬱積嗎?
想到那個劉仁,路公公就是一肚子的苦水。拍著良心說句真心話,他小路子這麼些年殺的人也不少,但都是按著皇上的意思來的,要說他有什麼缺點,那就是貪錢,不過他雖然貪錢,但他也摳。跟著皇上這麼些年,昧著良心,厚著臉皮貪來的銀子,他就隻感覺到收銀子那一刻的舒坦,但卻從來沒有體會過大把花銀子的快意。他貪來的銀子基本都被皇上拿去還之於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