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在祭壇上為資產者的體麵而獻身。”小仲馬為自己虛構的“純真愛情”辯白,對父親說:“我希望一舉兩得,即同時拯救愛情與倫理。既然也贖了罪,洗滌自身的汙穢,任何權威都不可能指責我選擇了一個婊子當小說的女主人公。有朝一日,倘若我申請進法蘭西文學院,他們也無法說我頌揚過淫蕩。”
這段話又讓我想起我本不願理睬的、一種對《茶花女》的最輕蔑的評價,即說這是一部“玫瑰露”小說。寫一個名妓的故事則是不爭的事實,而這名妓又確有其人,名叫瑪麗·杜普萊西,一個淪落風塵的絕色女子。且不說紈絝子弟、風流雅士趨之若鶩,大仲馬也與之有染;單講小仲馬,1844年二十歲,就得到比他大半歲的瑪麗的青睞,很快成為她的“心上情人”。可是一年之後,兩個人就因爭吵而分手,小仲馬給瑪麗寫了《絕交書》。
就在瑪麗去世不久,他就把她獻上祭壇,寫成了小說《茶花女》,又改編成劇本,成功首演被稱為19世紀法國最重大的戲劇盛事。
然而,小仲馬的創作命運已定,此後不管他又寫出多少作品,也隻是綠葉,陪襯他桂冠上的那朵大茶花。《茶花女》是他唯一的,始終是他成功的基點和頂點,也一直是對他評價或毀或譽的起點和終點。
此後,小仲馬的全部文學創作活動都旨在逃出《茶花女》這個魔圈,逃出這塊骷髏地,另建他的文學王國。他要走下原罪的十字架,坐上真正的文學寶座。
於是,他開創了“命題戲劇”,主張“戲劇必須服務於社會的重大改革,服務於心靈的巨大希望”。他按照這種主張創作的一些劇本,連題目都已命定:《半上流社會》(1855)《金錢問題》(1857)《私生子》(1858)《放蕩的父親》(1859)《婦女之友》(1864)……
無論法國進入第二帝國時期,還是變成資產者顯貴們的共和國,小仲馬始終以倫理的權威自居,高舉社會道德這杆大旗。
他不失時機地懺悔青春時期的“原罪”:“讀者朋友,我懷著對藝術的熱愛和尊重,寫了所有這些劇本,唯獨第一種例外,那是我花一周時間炮製出來的,單憑著青年的膽大妄為和運氣,主要是圖錢,而不是有了神聖的靈感。”
他所說的“例外”,當然是指《茶花女》,令人深思的是,圍繞著給他帶來最大名利的這部作品,他總是否定別人肯定的東西。
想當初,小仲馬寫《茶花女》時,拋卻功利的動機不說,他畢竟是寫自身的一段感情經曆,尤其這是同一個紅極一時的名妓不可能長久的戀情,極具新聞看點,即使原本原樣寫出來,就可以成為暢銷讀物了,更何況是美化藝術加工了呢?
小仲馬自然不會簡單地敘述同妓女的愛情故事,否則他就真的創作出一部“玫瑰露”小說了。他深感“同時拯救愛情和倫理”的必要,以免落個頌揚淫蕩的惡名。因此,他一方麵把這段放蕩行為美化成“純真愛情”,另一方麵又準備為了倫理而犧牲掉愛情。
“她將在祭壇上為資產者的體麵而獻身。”小仲馬為自己虛構的“純真愛情”辯白,對父親說:“我希望一舉兩得,即同時拯救愛情與倫理。既然也贖了罪,洗滌自身的汙穢,任何權威都不可能指責我選擇了一個婊子當小說的女主人公。有朝一日,倘若我申請進法蘭西文學院,他們也無法說我頌揚過淫蕩。”
這段話又讓我想起我本不願理睬的、一種對《茶花女》的最輕蔑的評價,即說這是一部“玫瑰露”小說。寫一個名妓的故事則是不爭的事實,而這名妓又確有其人,名叫瑪麗·杜普萊西,一個淪落風塵的絕色女子。且不說紈絝子弟、風流雅士趨之若鶩,大仲馬也與之有染;單講小仲馬,1844年二十歲,就得到比他大半歲的瑪麗的青睞,很快成為她的“心上情人”。可是一年之後,兩個人就因爭吵而分手,小仲馬給瑪麗寫了《絕交書》。
就在瑪麗去世不久,他就把她獻上祭壇,寫成了小說《茶花女》,又改編成劇本,成功首演被稱為19世紀法國最重大的戲劇盛事。
然而,小仲馬的創作命運已定,此後不管他又寫出多少作品,也隻是綠葉,陪襯他桂冠上的那朵大茶花。《茶花女》是他唯一的,始終是他成功的基點和頂點,也一直是對他評價或毀或譽的起點和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