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們必須設法出去,設法見到唐狀師或寧侍郎他們。不然的話我們就會成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我們死不要緊,但我們欠人家的總得還!我不要相公你帶著遺憾走。何況這不是我們的錯,我們沒有必要去為別人的錯誤買單。”

吳夫人很了解吳玉書,他背負雲家的事已經十幾年,他不想再背負,所以當雲家的事爆發出來他才會那般自責。

其實雲家的人死活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她關心的隻是吳玉書。所以她願意為吳玉書去想去做,卻不會以為她有義務要為雲家豁出性命。

但她知道若他們沒能為雲家洗脫冤屈就出了事,那吳玉書便是上了黃泉路也必不會心安。

現在他們既然知道了對方的打算,那他們就必須搏上一搏,否則他們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嫂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吳玉蓉沒搞明白她嫂子怎麼說著說著就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這個時侯吳玉蓉無比懊惱她這笨笨的腦子總會比別人慢半拍,害她怎麼都跟不一吳玉書和她嫂子的節奏。

“你嫂子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很危險,有人躲在暗處隨時想著要我們的命。所以我們必須自救,不然我隻能等死!”

吳玉書的麵色有些冷然。他從來沒想過要害人,甚至他為官以來一直以能為民請命為己任。

所以別人當官美妾美宅一堆,他一直兩袖清風,從不敢忘當初進入官場所發的誓言。

如今他卻要落到連家人都保護不了的下場,要他怎麼能再淡定下去,裝假什麼都不知道呢。

吳玉蓉聽著吳玉書說的話微微一愣之後,麵色不由一白。她有想過他們知道這麼多會有危險,可她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有人隨時等著收割他們的性命。

而且聽她哥哥和她嫂子的意思,似乎那些所謂的殺手很可能就在他們的身邊伺機而動。

這,這得多有可怕!吳玉蓉越想越害怕,臉色刷地一下更加慘白如紙。

“相公,你幹嘛說這話嚇玉蓉。玉蓉,別怕,我們想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的。別忘了,現在可是北家軍執勤。”

吳夫人雖然要逼吳玉書早日做決定,可她卻沒想要嚇到吳玉蓉。吳玉蓉的性子本就比較單純,哪裏能經得這樣的驚嚇。

看到吳玉蓉因吳玉書的話嚇到臉色蒼白,不由怪起吳玉書來,又忙安撫吳玉蓉,讓她不要太害怕。

她早就注意到近日因雲家之事京都換防很是頻繁,如今京都的治安由剛剛回朝的北津凡執掌,因著北家軍的威名,京都的治安要比往常好很好。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發現北家軍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很盡責,他們這一代極為安全,才使得一些想對他們動手的人頗為忌憚。

不過她明白北家軍不可能是以保護他們為主,那些想要他們命的人必會找到北家軍的空子來害他們。

若他們不想辦法自救,確實隻有等死的命!隻是這些她怎麼舍得讓吳玉蓉知道,讓她跟著憂慮呢。

剛才是她著急了,否則以吳玉書對吳玉蓉的疼愛,又怎麼會對吳玉蓉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吳夫人的顧慮是沒有錯的,因為此時此刻誠王府中某隸屬於江子豐的獨立小院裏,江子豐正與下屬分析北家軍的換班時辰,想著要如何才能引開北家軍助沈家作掉吳玉書一家。

“你們快想想有沒有辦法把北家軍引開,不然待唐秉清查到吳玉書身上,我們哪裏還有機會除掉雲家。”

江子豐自得知唐秉清一步一步為雲家取得生機,到現在都把雲家人從牢裏放回雲家監管,若是讓他查到吳玉書身上,那雲家雪冤的日子就不遠了。

他們可是好不容易利用雲家出事的時機掌控了雲家不少的產業,要是雲家沒能定罪,憑雲子澈的本事想要挽回雲家近日的損失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他怎麼容得這樣的事情發生呢。本來因為雲子晴之事,誠王就有些不待見他,若這件事他再沒辦好,隻怕莫不諱就要在誠王麵前將他徹底擠開。

想到莫不諱江子豐的眸子不由沉了沉。在他沒到誠王身邊時,莫不諱一直以誠王身邊第一謀士著稱,到現在他雖然受誠王重用,可誠王身邊的人還是認莫不諱為誠王身邊最得力的謀士。

這讓江子豐一直都很不服氣,可是這麼些年來莫不諱從來不跟他正麵交鋒,即使很多時侯他有意挑釁,莫不諱也從不接招。

但隻要他做了什麼事不能如誠王的意,莫不諱總能找到機會讓他被人排擠。可卻怎麼也找不到莫不諱的錯處。

莫不諱從不主動在誠王麵前攬功勞,也從不主動在誠王麵前求表現。可是他在軍中的地位卻無人可比。

他一直想找機會進入軍中,可惜因為當初江家旺犯事他的名字被革除,他們這一房三代以內都不能做官。

除非他和江家旺一樣改名換姓,否則他這輩子就隻能當誠王身邊一條忠實的狗,而且還是一條隻能叫喚卻很難拿到實權的狗。

但他江子豐有他自己的驕傲,他不屑用那樣的方法往上爬,他自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讓誠王刮目相看,繼而重用於他。

事實證明他做到了,他也確實得到了誠王的重用。但誠王身邊網羅了各種的能人異士,如他這樣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所以他想要與眾不同,想要誠王記住他,那就必須有所犧牲。而他的犧牲就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可即便他從眾多和他一樣資質的人中脫穎而出,誠王身邊還有一個莫不諱。不管他怎麼努力也取代不了莫不諱在誠王心目中的地位!

“那我們就製造一場混亂把北家軍全引過去。可這樣我們就必須跟沈家的配合好,否則時間若沒把握好,肯定會打草驚蛇。”

江子豐是想借沈家的手除掉吳玉書這個重要的人證,又不想被沈家的人知道他們從中插手。

這就有些不好辦了,不過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指不定沈家的人也在找機會鑽北家軍的空子呢。

“如果沈老夫人夠聰明,就算不用我們要求她配合,她定會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對吳家下手。就按這個意思辦,為免夜長夢多,就今晚吧。”

為了方便沈老夫人的人動手,也為了免除沈老夫人動手之後所可能引發的後患,他還頗費了些心思才革了吳玉書的職,不想北家軍的介入讓他的這步棋差點成廢棋。

好在他的人還是攔住了吳家人想尋求庇護的心思,一直將他們攔著沒見到唐秉清和寧沉玉等人。否則雲家早就雪冤重新站在京都世家的麵前!

可現在他若再不設法除掉吳玉書等人,這件事早晚會被人察覺。他不能冒這個險,隻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那就讓吳玉書夫婦和他妹妹早日在黃泉路上繼續家人吧。

“請公子放心,我們一定會辦妥這件事。”

隨同江子豐一起商量的幾個人見江子豐同意了此事,忙表態道。他們知道江子豐正為雲家的事兒愁得不行,現在江子豐交給他們這個任務,他們當然要盡力辦好。

京都因雲家之事風雲變幻,生死一念。一個多月前,還遠在浣州查江雲漪身世的端木陽因大風雪的原故一直不能從浣州趕回京都。

那個時侯的他內心圓滿,因為他終於查到了當年的真相。江雲漪並不是他姐姐的親閨女,他姐姐的閨女在出生時就夭折了。

沒人能想象他知道這個消息時的心情,那個時侯甚至在想,便是在這一刻讓他死,他也不會覺得有遺憾。

可當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侯,便被他給否決了。他還想跟他的丫頭白頭偕老,怎麼可以在查出真相的時侯就離她而去呢。

他隻恨不能立即告訴江雲漪這個對她來說晚了太久的真相。好在現在知道也不算晚。

已經是正月了,這雪將停未停,可他已經不想再等。命人準備好行裝,帶著證人輕車簡從就往京都的方向趕。

一路艱難而行離京都還有近一半的路,將近二月天才開始放晴,雪卻沒有消融的跡象。

好在官道被掃得極幹淨,命三子等人繼續帶著證人慢行,他與小四小五等人搶馬而行,一路奔弛,趕了三五天才坐上溫家的大船。

“主子,你已經幾日沒有好好休息了,還是歇歇吧。”

小四小五看著端木陽遠望京都的方向,知他心中不放心。他們也沒想到主子才離開京都不過數月,好不容易在浣州查到江雲漪並非公主的身份時,在趕回來的路上會接到宴峰的傳信。

沈關氏真是好大的狗膽,竟然敢以那樣的罪名陷他們未來的主母於絕境之中。讓得主子數日不能安歇。

要不是他們在浣州沈家舊宅找到那個沈家昔日的仆人,又如何能得知當年那個驚天之秘還另有隱情?

現在沈關氏為一己私怨不僅要雲家全族因她而死,還想讓主子最在乎的人跟著一起陪葬,他們哪裏能依!

這一次回京若不能將沈關氏繩之以法,讓她知道萬事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隻是時侯未到。

她敢做下那樣事的,就要承受做下之後的果,想讓人因此為她的錯誤買單,想都不要想!

“加速行船,傳信三子他們盡早把證人帶回京都和我們會合。”

端木陽默然半晌,卻不願將眸光收回,隻是沉聲命令加速。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他真怕他的丫頭受到任何委屈。沒人能知道他初收到宴峰說雲家被下獄,江雲漪被軟禁時心裏有多憤怒。他怎麼也不能想象若他查到真相後,卻要承受江雲漪已經不在的事實得有多痛。

那將比他不能與江雲漪攜手還要痛。若是能讓選擇他還更願她是公主,是他的外甥女。而不是被沈關氏指認為與雲家裏應外合想謀反的罪人。

好在他臨走前把姐姐留給他的免死金牌給江雲漪,要不然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在她最需要他的時侯,他不在她的身邊。

好在她的身邊有那麼多人可以幫她排憂解難,可以為她赴湯蹈火,又有那麼多人可以在最關鍵的時侯幫到她,讓她能保得性命,等他回來!

好在溫逸知道他帶回了可以證明江雲漪身份的證人,在他最需要的時侯把溫家的大船借他。

若沒有溫逸的接應,他又如何能這麼快趕回來?所以便是知道溫逸是他的情敵,他也依然要謝他!

“主子,我們已經發了五次信兒了。剛剛那一封還不到半個時辰!”

小四小五有些無奈的提醒道。他們當然知道主子現在有多急,可是他們也急啊!隻是再急也沒用,三子他們現在剛剛上船,便是行船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趕上他們。

這現在還不到晌午,他們都發了五次信了,從一個時辰一次到半個時辰一次,他都在想三子他們收到信的時侯會不會想插上翅膀飛過來,免得晚上一點點就要被主子罰進刑堂。

“再發!”

端木陽根本不聽,他隻是想著證人早一些到京都,那他的丫頭就可以早一些解除禁令,雲家也可以早日昭雪。

要不然雲家一日不能雪冤,他的丫頭定也一日不能寧安。他的丫頭不安寧,他又豈能安心。

“屬下遵命!”

小四隻能認命地去給三子他們發消息。小五則勸端木陽不要在船頭吹風,對身體不好。

他們連月趕路,因風雪的原故並不能好好休息。待運河水化,溫家的船運還沒來得及對外開放,他們就收到了宴峰的緊急來信。

信中言及有人告發雲家送女進宮冒充公主,想以此裏應外合謀奪鳳氏江山,雲家現今已經被關押,還在審訊當中,江雲漪被軟禁,不準任何人探望。

這信一到可把他們給急壞了,尤其是看著主子越來越沉的臉色,最終還是動用了溫逸給他的令牌啟動了溫氏船運的掌令,借到一艘可以無視冰麵的大船沒命的往京都趕。

但二月的寒氣極重,端木陽即使在舒適的大船上也依舊不能安睡,天天等著京都那邊的消息,往往一等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睡。

這都幾天了,即使他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京都,端木陽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

“全速行船!”

京都已然在望,端木陽哪裏能睡得著,他隻想在第一時間看見京都的簷角,然後在第一時間奔到他丫頭的身邊。

這個時侯睡,萬一他睡著了,錯過與丫頭相見的時間可怎麼好?他明白自知道丫頭出事後,他便沒能好好睡一覺。

可明知他的丫頭在受苦,他又怎麼可能好好睡覺,好好吃飯?端木陽捫心自問,答案告訴他,他不能!

曾經他的丫頭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把他排除在外,獨自承受著那無邊無際的痛苦折磨。

現在他的丫頭又因為自己的身世要承受著將自己的至親送上斷頭台的宿命,他又哪裏能睡得著,吃得下!

他丫頭的一生經曆了這麼多的苦楚,他卻沒能一一為她嚐遍,一一為她解除,本身就對她不起。那他就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去陪著她,以昔讓她知道他對她的在乎。

傳完信過來的小四看著小五苦著一張臉也隻能對他搖了搖頭,主子對江雲漪有多在乎他們老早就見識了。

本以為江雲漪突然成為永寧公主,與他們的主子已無緣再做夫妻,所謂情深緣淺也不過如此。

但主子性子執拗認定了誰,就不會改變。自知江雲漪的身世後就愣是不信,與江雲漪見過最後一麵就拚命的往浣州這邊趕,這一來一回到如今已近半年。

在浣州端木陽也不曾好好的歇過一次,天天沒命地查十七年前的人口檔,以及當年有關人員的卷宗,就差著手調查沈家的祖宗十八代了。

不過功夫不負苦心人,還真讓他們查到了一些極為隱密的東西。當年端木皇後逃往浣州,在幾近走投無路的情況聯係了極少聯係的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