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江傳一也想通了,他知道這人啊不能太貪,要不然是要遭報應的。如今他死了一個孫兒,老伴又啞了,家裏還被砸成廢墟,這就是他的報應!
“啊呀,啊,咿,呀,啊……”
趙氏看著李郎中,用手比著自己的嘴,極為著急地想表達自己的意願,可惜口不能言,她本身又不識字,也不知道這樣子李郎中能不能聽得懂她的意思。
“要不我開個方子你先吃吃看,能不能治好得看上天的旨意。”
李郎中基本能猜透趙氏的意思,無非就是問這啞能不能治。其實不管能不能治,李郎中想著,趙氏這樣也挺好,省天天在豐澤屯罵街說清漪園的不是。
著手寫了方子,交給江大誌,李郎中正打算提藥箱離開,江大林、姚芳華、江大月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娘,娘,娘您醒了?”
江大林一見趙氏醒了,激動地快步撲到趙氏的坑前,反應與江大誌如出一轍,甚至連語氣都沒什麼變化。
姚芳華跟江大月對視了一眼,對趙氏突然的醒來有些詫異,臉上看不出歡喜,反而有些憂心。
以趙氏的性子一旦醒過來,誰知道又會鬧出啥子事哪。這清漪園才安生兩天又要開始不清淨了麼?
“啊呀,咿呀,啊,咿……”
趙氏見江大林過來忙抓住他的手,指指她的嘴,又指指李郎中,然後又搖江大誌的手,似想求江大林讓李郎中一定要治好她。
“李郎中,我娘,她,她是咋了?”
江大林驚異看著比劃的趙氏,神情有些蒙,他哪裏想得到醒過來的趙氏會變成這個樣子。
姚芳華同江大月同樣把目光凝向李郎中,心裏都有同樣的猜測,但若李郎中沒有親口說,這猜測她們是不會說出口的。
“你娘先前磕破了頭,可能傷到聲帶,我已經開了方子,能不能說話我不敢保證。”
李郎中見江大林等人都看向他,把診斷地結果說明。這個時侯看到江大林等人,李郎中還是有些驚訝的。
這一家子正在招待府城來的貴客麼,怎麼有這閑功夫過來看趙氏哪。
“娘,您別急,先前您暈迷了都能醒過來,以後一定可以再說話的。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覺,指不是等你醒來就能開口了哪。”
江大林聽此連忙連聲安撫著。母親辛苦操勞了大半輩子,若是以後都不能說話,她哪能受得了啊。
趙氏又呀呀叫了兩聲,發現還是不能說話,隻能聽江大林的話躺下來休息,指望著醒來後就能開口。
“爹,五弟媳婦,你們的傷好些了麼?”
江大林見趙氏終於被勸住,乖乖躺下來休息,又問起來江傳一和王氏的傷勢。
昨夜給幺兒送完葬,五弟媳婦隻知道捧著幺兒的衣裳發呆,現在似乎好了一些,但神情卻很呆滯。
江傳一麵色也不是特別好,但情緒比昨兒卻安穩了不少,至少不再如昨兒一直哭個不停。
“我已經好些了,就是你老五媳婦和你娘一樣都不怎麼好。”
江傳一點點頭,他傷心,他難過,他後悔,但一切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幺兒救不回了。
這孩子他活著的時侯,沒能好好的疼愛他,現在他走了,他亦隻能希望他,日後投胎找個好人家。
“李郎中,我五弟媳婦她?”
江大林見王氏對他們不理不踩,隻專注著手中的小衣裳,口中喃喃地說著什麼,細細一聽好似在說寶貝兒乖乖,娘親疼你。
“我給她診過脈了,脈象沒什麼問題。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得緩緩才能好吧。”
李郎中有些頭疼地回。這趙氏和王氏這模樣難不成真是上天給的報應?不然怎麼一個啞了,一個卻莫名地瘋了。
“二弟,你還好吧。”
江大月聽得李郎中的話,隻覺得世事無常,興許這真是他們江家的報應,否則怎麼可能這些事落不到別人頭上,卻非要落到他們頭上。
見江大誌隻是無言的站在一旁,也不來跟他們打聲招呼,便主動問到。這兩日都是江大誌在照顧這一家子,他必定是心力交瘁吧。
“我沒事,爹,爹也好多了。”
江大誌恍過神,見江大月這樣勉強笑了笑,才明白過來江大月這是拐著彎兒詢問江傳一的傷勢。
江傳一看到江大月過來嚅了嚅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二哥,這是我跟雲漪提前支的月錢,你先拿著吧。”
姚芳華從貼身的荷包裏取出了幾兩碎銀,她雖是雲漪的繼母,但也是清漪園的管事,所以雲漪每個月也會給她發月錢,她也不多發,就按著大戶人家的大管事多少就多少。
她知道近日江大林一定會想方設法給江家人籌錢,也就盡自己的微薄之力。這些錢都算不什麼,但她知道江大林需要。
“四弟媳婦,昨兒你給的錢夠了,這些你還是拿回去吧。”
江大誌不肯收,他知道李郎中給他們家人看病都分文未收,連藥錢都沒讓他付。
這些肯定是老四提前給的錢,不然李郎中怎麼可能不收他的錢呢。
“二哥,你就收著吧。這些就當是我給爹娘的買藥錢,你若不收,我就讓芳華直接給李郎中了。”
江大林見江大誌推辭連忙說道,然後笑著看了姚芳華一眼。他就知道媳婦兒嘴上讓他不要再管他的父母,卻一直在為他默默付出,以後他一定要對媳婦兒好些。
“李郎中的藥錢和診金不是你一直在付麼?”
江大誌有些詫異,難道他一直想錯了,替他們家付診金和藥錢的不是老四!?那會是誰哪。
一群人將目光轉向李郎中,難不成李郎中轉了性子,可以不收他們錢,免費給人診病?
“我是清漪園的人。江姑娘說所有的藥錢和診金就從大誌兄弟裏的月錢裏聽!”
李朗中隻說的這一句就告辭了,這事兒本來就是江雲漪授意的,不管是方子還是藥都是江姑娘親自開的,隻不過最後的署名寫成他的而已。
不必收診金和藥錢,江雲漪也說了,若他們問就直接說從江大誌的月錢裏扣。若沒問,就當是她施舍給江家的。
眾人聽了李郎中的解釋都有些難以置信,畢竟江雲漪一直表現出的都是對江家人的不滿,怎麼可能示意李郎中這麼做哪。
“我,我是不是聽錯了?”
江大月也覺得以雲漪的個性根本不可能這麼做,莫不成他們都誤會雲漪了?其實雲漪內心裏並沒有那麼恨江家人。
“雲漪本性善良,我想也不是不可能吧。”
姚芳華覺得這話有那麼一點自欺欺人,若江雲漪真有這份心,為何江大林去求她的時侯,她要發那麼大的火哪。
難不成雲漪丫頭是故意的?
“是俺誤會了雲漪,俺該死!”
江大林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原來雲漪不是不幫,而是早就幫了。是他糊塗,竟然這麼不相信自己的閨女。
“大林哪,雲漪是個好孩子,是我們老江家對不起她。我這個做爺爺的沒臉去跟她說聲謝謝,你就代我跟她說一聲,順便代爹爹跟她道歉。告訴她,是我們老江家對不住她!”
江傳一得知真相後,慚愧地低下了頭。他們家這麼對待雲漪,雲漪卻以德報怨,他哪還有臉去見她。
“四弟哪,雲漪丫頭從小就溫厚,我們把她逼到這樣的地步,她還肯幫江家,定然是看在你的麵上。回去好好跟她說,她會原諒你的!”
江大誌想了想,雲漪肯這麼做絕不可能是對江家人心軟,定是不想看著老四左右為難,特意用這個方法給老四一個台階下。
隻是老四陷入這件事中,一時沒有想通,才會誤會雲漪。既然現誤會已解,那就更應該趁這個時侯把所有的心結都打開才好!
江大月和姚芳華聽到江大誌這麼說,方徹底了解到江雲漪的苦心。原來竟是這樣!
江大林滿麵羞愧,他知道他的有些做法傷害了雲漪,為這事他還差點跟雲漪吵了起來。
他真是太該死了!他不配當雲漪的父親!
清漪園,東苑,沉荷居。
江雲漪一路陪著沈老夫人到沉荷居後,下人就回報說沈天明求見。江雲漪忙讓下人把人請到這邊來。
“我沒有通知天明要過來。是人到了安雲才派人送信給他,沒想到這孩子來得挺快!”
沈老夫人聽到沈天明這麼快就過來,顯得很高興,拉著江雲漪的手直說著沈天明小時侯的嗅事兒。
江雲漪隻是笑著傾聽,並不發表任何意見。沈老夫人這是有意要給她和沈天明牽線,隻是礙於先前那張婚書是空白的不好說明才這樣。
“奶奶,你怎麼說來就來,也不提前跟我打聲招呼。還一來就跟雲漪說我的壞話!”
沈天明人未到聲先到,那張不大愛笑的麵容在見到沈老夫人後,顯得極為柔和,還帶著一絲少年對長輩的那種儒慕之情,由此可見沈天明跟沈老夫人之間的關係一定很好。
他是在帶人趕來安雲的路上收到祖母的信,不巧他們竟在同一天來到安雲,隻是他晚了一小步。
今日他是來抓捕江家人歸案的,知道祖母在清漪園他人就先過來瞧瞧,手下們已經去抓人了。
“我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也是不想影響你公幹。而且我就想來看看雲漪,也不需要你放下公務來陪我這個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