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讓辦的事,屬下有哪一次沒辦好的。”
宴峰低垂著頭,苦著一張臉,一本正經地回答,眼角瞥見端木陽即使生氣,眉梢眼角也是帶著春意,心中就更加的沒底。
他真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或者這個時侯其實他更想請假躲起來。
“你在外頭走來走去,走來走去到底想幹什麼?”
端木陽不說對每個屬下都很了解,可宴峰這個樣子實在太反常了,讓他不得不懷疑發生了什麼極不好的事。
可在京都裏有誰吃飽了撐著敢找他端木陽晦氣?
“公子,屬下,屬下剛得到一個消息。您聽了之後一定要冷靜!”
宴峰躇躕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才能安撫住端木陽,隻好先打預防針,不然他真怕端木陽聽到這個消息後會發瘋。
以公子昨兒聽到江雲漪可能會來京的消息所表現出的一切非正常行為,宴峰有理由懷疑端木陽聽到這個消息後,會先拿他們這些下屬出氣。
“宴峰,你什麼時侯也變得婆婆媽媽了,還不說!”
端木陽再好的性子也被宴峰給磨光了,若不是看在丫頭即將來京的份上他一定也讓宴峰到刑堂去長長記性。
“陛下封賞江姑娘的聖旨今兒早朝過後就已經下達,此刻正由內侍帶領正要出宮門。”
宴峰沉吟著將這事說了,卻不敢說這聖旨的內容,他是真怕端木陽當場發彪,到時倒黴的一定是他。
“這麼快就下了?那你快告訴我,陛下是不是讓雲漪即日來京。哎呀,不行!不行!這丫頭要是來早了,這驚鴻園還沒整修好怎麼辦?而且霓裳閣和寶玉齋做的衣裳和手飾也沒那麼快!要不這樣,你給我命人從今兒起多收羅了些奇珍異寶或珍品手飾趕緊讓寶玉齋先做出來。可這樣霓裳閣的衣裳也不能那麼快做好,你趕快去,讓他們給我日夜趕工,在雲漪來京之前少說也得給我趕製幾套出來。還有,還有什麼呢?對!梅花,我讓你找的梅花你可得快去找到,不然你就死定了!”
端木陽將命宴峰辦的事兒複述了一遍,見宴峰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才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暗想著莫非真出了什麼極不好的事兒,才讓宴峰急匆匆來見他,卻不敢把實情告訴他?
“公子,江姑娘她來不了京了!陛下特封江雲漪為食醫,命她發揚藥膳養生,造福於民,並準許她以藥膳師的身份診病救人。還賞了百兩黃金,就是沒有提進京麵聖的事兒。”
宴峰一口氣將想要說的話如倒豆子一般全倒了,然後閉著眼睛等待端木陽的狂風暴雨來襲。
他覺得公子昨兒定然是高興得太早,所以上天才跟他開了這樣大的玩笑。這皇帝也是的,怎麼說變卦就變卦呢。
“宴峰,你說皇上是不是忘了下讓丫頭進京的旨?不行!我得去跟皇帝提個醒兒。”
端木陽一聽這話腦袋轟地一聲響,臉色隨之就變了。想著一定是宴峰聽錯了,要不然就是皇帝把這事給忘了,否則君無戲言,皇上怎麼就把答應他的事給忘了呢。
“公子,屬下覺得這個時侯江姑娘還不宜進京。你想想哪,這個藥膳在京都誰聽過?帝都居,大不易!公子,您在京都經營多年,這話應該深有體會。江姑娘年紀還小,若這個時侯來京,便是有您護著也會舉步維艱。倒不如讓她在安雲慢慢發展……”
宴峰破著頭皮勸解,這個時侯聖旨都出宮門了,不管江雲漪是因何不能進京,他都不能就公子做出進宮質問皇帝的傻事。
不過這一次的事對公子打擊實在太大了,否則方才他也不會欲言又止,擔驚受怕了。
“我不管!你去給我查清楚,查清楚是誰搞的鬼!然後本公子要讓他知道破壞丫頭來京都與本公子相聚,本公子一定饒不了他!”
端木陽閉了閉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衣袖下的拳頭青筋暴起,恨不能去把那個搞破壞的人大卸八塊。
“屬下馬上去查!”
宴峰躬身領命,給整修驚鴻園的工人們使眼色讓他們趕緊下去,免得遭受魚池之殃。
端木陽有多期盼江雲漪來京估計沒人比他更清楚了,現在突然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受不了。
但這事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宮裏一點關於皇帝改變主意的消息都沒有。如果一定要說有端倪,那就是誠王進宮,可探子明明說當時皇帝跟誠王並沒有提起江雲漪哪。
這件事實在太突然了,他初聽到聖旨的那會子就知道這一次死定了。他這個做手下的消息不準,讓公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擺了這麼一道就是失職。
如果他早一點得到這個消息,公子就不會氣成這樣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一定很不好受。
在宴峰看來,江雲漪若能來京城對公子就等於是天堂,若不能來他們這些屬下就準備承受端木陽的狂風暴雨。
看來府裏的人近日都要提著褲腰帶過日子了!
“還不快去辦,等著本公子親自出手麼?”
端木陽告訴自己這一次丫頭來不了京還有下一次,而且皇帝不是封丫頭為食醫,那丫頭以後就可以發揮她的所長,他應該替她高興,他不應該這麼自私地隻想著讓她來京裏陪他。
可是他這麼滿心滿眼地期盼著她過來,現在突然說她來不了,這心裏的落差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
他現在好想殺人,好想殺人,好想殺了那個破壞這件事的大壞蛋!敢讓他端木陽如此氣悶,不殺了他實在難解他心頭之恨!
不!他不殺他,那樣實在太便家他了。他要慢慢地慢慢地折磨死他,讓他知道敢得罪他端木陽,一定不會有好下場,他要讓他後悔從娘胎裏生出來!
端木陽眼底噴發出的殺氣,讓得他整個人的氣質在一瞬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屬下馬上去!”
宴峰眼皮跳了跳,跟在端木陽身邊多年,他知道公子這一次真的生氣了。忙給暗衛打手勢,讓他們趕緊去查,一定要查個一清二楚,否則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隨即宴峰也趁此機會退下,他可不想在這個時侯承受公子的怒火,那實在太可怕了。
端木陽發誓,他這輩子從沒有像今兒這麼鬱悶過,到練功房狠狠地發泄一通之後,端木陽回到了書房,取出江雲漪給他寫的信,然後心情慢慢地慢慢地平複下來。
丫頭,我想見你,瘋狂地想見你。我可以想象你聽到聖旨之後的那份歡喜,可是你能否想象我聽到這份聖旨時的那份心情?
端木陽閉眸深嗅著信紙中的墨香,想象著江雲漪當初寫這些信時的表情,可越想越抑製不住想見江雲漪的那份欲望。
提筆研墨,將滿心的思念盡諸筆間,不過一會就寫了滿滿數十張紙,可他仍然覺得不夠不夠,還是不夠。
可是再多的思念如此及得上親眼相見?落筆之後的端木陽唇邊勾起一抹笑顏,既然皇帝不想讓丫頭來京都,那他就去安雲去找他的丫頭好了。
下定決心後,端木陽趕緊將手頭的事情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這一次他一定要在安雲多呆一段時間。
他要陪著他的丫頭過完這個冬天,然後現再設法讓她進京,這樣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在九月底,十月初的時侯,端木陽同奉旨來安雲宣旨的內侍已經進入了浣州境內,隻要再過個幾日就能到達平縣。
這還是端木陽一路催趕的結果,否則憑著內侍在宮中養尊處優多年,至少也要趕個一個半月才能到達浣州。
這名可憐的內侍被逼著連夜趕路,還不準休息,露宿荒山野嶺更是家常便飯。連同那些跟來的皇宮近衛也是一路被端木陽壓榨,待他們一個個趕到浣州之後,那麵色比當初平江水患時的流民還不如。
“爺,我的大爺,我的公子啊,您就行行好,讓咱家休息休息,睡個夠,養足了精神再趕路吧。要不然我們這樣到安雲人家也不信我們是宮裏出來的啊!”
在到達浣州驛館時,內侍求爺爺告奶奶,他實在受不了,連趕一個月的路,他的腰都快散架了,再這樣下去他這條老命都要交待在這裏了。
他是真不知道這位爺怎麼就這麼心血來潮要來浣州這破地方,皇上也是,怎麼就答應這位爺來浣州當欽差呢。
這爺當欽差不要緊,幹什麼要讓他一個太監陪著,還要跟他們同路。他是去安雲宣旨的又不是去玩的,更不去去拚命的啊。
“公子,福公公說得對,這宣旨可是大事,定然要風風光光地才能顯出朝延的威儀。您已經趕了一個月的路,也要好好休息,這樣才能符合臨淵公子風華無雙的氣韻啊!”
青杏知道公子是急著想見江姑娘,但這都到浣州境內了,他們應該好好休整一番,否則這哪裏像是宣旨的,根本就是去逃難的。
“那就先休整一番,待休整過後再趕路。”
端木陽在收到雪鷹給他送的信後,拆開信封,看著那熟悉的字跡,本是火急火燎的一顆心總算安定了幾分。
青杏說得對,他一定要對最好的麵目去見他的丫頭。丫頭,我來了,你在安雲一切可好?
此刻豐澤屯的老江家正在村中大擺宴席,大肆吹棒老江家定是上輩子做了大功德,否則也不會得到皇帝的封賞。
卻忘了老話說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壞事做多了,早晚都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