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們到流景漣漪閣談!”
江雲漪笑著讓人趕緊奉茶,然後就拉著段景之進了流景漣漪閣。她想段景之既然想通了,那以後的雅齋就一定會更好!
“雲漪,這是我們當初簽的合作協議,這份是我的雅齋股份轉讓書。這個盒子裏是雅齋及旗下茶坊和點心坊的房契和地契。這些全給你!”
段景之將盒子及兩張協議書推到江雲漪麵前,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雅齋徹底的交還給江雲漪。
雅齋從開業至今,他早早就把屬於雅齋及旗下茶坊和點心坊的房契和地契搞到了手,為的就是讓雅齋更加的完整。
他本以為他會陪著雅齋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一個無人可及的高度。可他發現他已經沒能力再陪著它走了。
所以它要把它徹底的還給江雲漪,其實從一開始雅齋就隻是她一個人的雅齋,他不過是代她管理而已。
可是他連管理都管不好,還差點葬送了它,如今他終於可以把它完整地交到她手上了。
“景之,你這是幹什麼?”
江雲漪愣住了,她根本搞不明白段景之這是什麼意思。她本以為段景之是想通了,想回來繼續管理雅齋,可是他拿著這些東西給她是什麼意思。
“雅齋出事以後,我就很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然雅齋平反之後,我卻發現我連說對不起的資格都沒有!雲漪,我為雅齋之事向你說一聲抱歉。我知道你會原諒我的,可我卻不能原諒我自己!這些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我希望你不要拒絕我!”
段景之深深地凝望著江雲漪,似想將她此刻的模樣永遠地銘記在心裏。他的話語很平靜,然他的心卻痛得不能自抑。
他知道他若沒了雅齋的股份,他跟江雲漪就再沒有任何牽扯了。
然他卻不得不將雅齋交出去,否則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原諒那個差點毀了雅齋的段景之!
“這不是理由!”
江雲漪不接受這樣的理由。雅齋是段景之同她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他憑什麼說不要就不要啊。
她不信段景之能放下雅齋,因為在雅齋的建立過程中,段景之對雅齋的付出並不比她少。
她不信段景之會因為此事徹底地跟雅齋斷絕關係,這一定不是他的本意。她不能同意,也無法接受!
“雲漪,我要離開這裏了,去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這是我能送給你最好的禮物,如果你不收,那你就是不想讓我安心地離開。我很高興我段景之這一生能遇上你,這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幸福!你明白我為什麼不能原諒我自己,你就成全我吧。”
段景之看著她,就像看著世上最珍貴的寶貝,充滿的迷戀與不舍。
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小女子會在他的生命中留下這麼濃墨重彩的一筆,其實他應該知足的,因為有些人一輩子可能都沒有他的幸運。
“景之,你不能這麼自私,你明明知道雅齋現在很需要你,我也希望你回來幫我。可是你現在跟我說,你要去遠行,你不要雅齋了!你讓我怎麼接受?”
江雲漪咬著唇,眸子裏有晶瑩閃現。自雅齋出事到現在,她就沒掉過一滴眼淚,可現在她真的很想哭。
“能看到你為我流淚,一切都值了!但是我心意已決,你就讓我自私一次吧。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再來看你的,我相信那個時侯的雅齋,一定比現在還要大,還要輝煌。”
段景之抽出貼身的帕子輕輕地,一點一點地為江雲漪拭掉眼淚,手忍不住撫上她的臉頰輕輕地揉搓著,似想永遠記住這份觸感。
江雲漪接過他手中的帕子,不落痕跡地躲過了他繼續揉搓她臉頰的手。她知道段景之是害怕再麵對她,才選擇離開的。
他不能原諒是他的疏忽以致差點毀了雅齋,可江雲漪知道他之所以不能原諒,是因為他太在乎她,所以他不允許他自己有一點點對不起她的地方。
“好,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我就成全你!”
江雲漪輕輕地吸了吸鼻子,用力地卡掉眼角邊的淚,提筆研墨在雅齋股份轉讓協議上簽了字,連同雅齋及旗下的茶坊和點心坊的房地契轉讓協議一並簽了。
從今往後,整個雅齋她便是最大的股東!
段景之唇邊露出笑容,完成了他離開安雲的最後一個心願,他已不願再多留。
他離開雅齋時,身上什麼都沒帶,隻有腰間那個繡著Q版人物繡樣的香包成了江雲漪眼中唯一的風景。
而雅齋門外,江雲漪看見小楊子穿著當初他們在錦繡坊初見時的那身隨從衣裳,正幫著段景之掀開車簾,隨即他也跳上馬車當起了車夫。
當江雲漪追出去的時侯,那馬車已經漸漸地駛離了她的視線,她的腦中恍然就記起了她跟段景之的初見。
初見時,段景之為小楊子的無禮跟她致歉,她覺得段景之人好玩得緊,人又實在,心想著此人可交。
再見時,她臨時起意,跟他談起了合作,然後他們就有了雅齋。
緊接著雅齋揚帆起航,段景之成為安雲商界新秀,風頭一時無兩,而也在這個時侯他們之間發生了第一次分歧。
後來他們之間的默契漸漸有了裂痕,再後來就是雅齋出事到如今雅齋有了新的篇章。
可是在這個新篇章裏將再也沒有段景之的影子!這個人將從未來的雅齋裏徹底地消失。
江雲漪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雅齋,她從門口一直走,走過雅齋的每一處,走到哪裏她都能看見段景之曾經忙碌的身影在那裏出現,可當她走過去想跟他打聲招呼時,他卻不見了。
“姐姐,你別難過,你還有我,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江小高從前麵抱住江雲漪的腰身,眸光裏全是堅定。景之哥哥不要雅齋了,他要離開大姐,他害姐姐這麼難過,以後他也不要理景之哥哥了。
“姐姐不是難過,姐姐隻是遺憾。遺憾這世上能陪你到最後的人總是那麼少,不過姐姐有你們就夠了。走,陪姐姐寫請柬去!”
江雲漪抱了抱江小高,然後牽著他的手往流景漣漪閣而去。
不管段景之在與不在,雅齋是一定要繼續走下去的,雅齋從開業那天起,就注定了它會有波折,但也注定了它一定會成功!
扣!
扣!
扣!
“請進!”
江雲漪正在整理一份適合秋季食用的藥茶方及藥餅,包括本季度的茶點配備。
雅齋重新營業,她想讓它以最全新的姿態進入人們的眼中,所以她把以前的所有茶方全數換掉,她不想讓雅齋的客人喝到以前的茶方就想起那一段不愉快的經曆。
這些茶方便是要重新站在世人麵前也必須等到下一季的今天才成。
“雲漪,好久不見!”
流景漣漪閣門外,一身雨過天晴色長袍的少年公子,手執一把青玉笛,聲音一如即往的帶著一絲絲涼意,狹長的眸子裏恍若冰泉之水,映著最澄澈的光芒。
“子澈!你,你怎麼來了?小小呢,小小有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江雲漪手中的筆吧嗒一聲掉到了潔白的宣紙上,沾了滿紙的筆墨,把她剛剛寫好的茶方直接作廢了。
然她卻沒有注意到這些,眸光直瞅著雲子澈的背後,可是她並沒有看到小小,內心裏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她還是很熱情地請雲子澈進來。
“如果我再不來,豈不是又要錯過雅齋的再次開張?至於小小,你可以放心,她很平安。本來這一次是要帶她一起過來的,但學院裏正值開課高峰期,就沒把她帶來!”
雲子澈知道江雲漪會擔心江小小,所以便把江小小的一些情況先跟江雲漪說了。
小小在醫術方麵還算有天賦,加上他的照顧,學院裏的夫子自然也會照看她三分。
雲子澈的笑容一如即往地帶著一絲絲的涼意,即不熱情也不疏離,那樣的恰到好處。
他的笑容很清明,不似端木陽的笑那般眩目,卻給人很舒服很清涼的感覺,就好像他的人他的名字一般。
“我每次見到你,你的手上都會執著一把玉笛,可是我又從來沒見你吹奏過。莫非這笛子不是用來吹的?”
江雲漪聽聞小小一切安好,一顆心自然就放了下來。此刻她也才有心情關心其它的事兒。
將被弄髒的宣紙扔了,把狼毫放到一邊,同雲子澈一起走到窗棱邊遙望著遠處的夜明湖水。
此刻已是夜晚時分,外麵月光正明,粼粼波光倒映著天上的明月,有一種極為靜溢的美。
“如果你想聽,那我現在就吹給你聽。”
雲子澈將手中的玉笛轉了個圈兒,放到唇邊,修長的手指微動,薄唇輕貼著笛身,一陣輕緩的笛音輕妙飛揚而出,細細如母親的低語,涓涓如細流輕淌,靜靜若午夜花開。
可是笛音再妙,若不是由雲子澈吹奏,那再妙的笛音也是枉然。這個人好似天生就應該與笛子結合才不辜負他的完美!
“真好聽!”
江雲漪閉眸聆聽,好似親眼見識了一場花開,一陣雨落,連她這個不大懂音律的人都不得不為之驚歎。
他的笛音和端木陽的琴音很不一樣,雲子澈的笛音和他的人一樣有一種清冷的味道,不像端木陽的琴音和他的人一樣帶著一種奢靡誘惑和骨子裏的清傲尊貴。
難怪世人常說聽音猶若看人,這兩個人都是音律高手,所表現的笛音和琴音都和他們的人一樣滿滿都是他們自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