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心中有許多話,可她也不能說出口。韻和公主怕的她當然知道,有了兵權才有底氣,否則就跟紙老虎一樣,皇帝隨時可以動他們。
“朝政的事,你自己做主吧。”太皇太後拍拍閆清的手背,撐著桌子站起來。
閆清忙為她拿起拐杖,想扶著她走。老人家卻揮揮手,拿過了拐杖自己走了。
林太後的喪事過後,閆清在宮中設宴,宴請那些遠道而來的皇親國戚。
本喝得渾渾噩噩,閆清才終於說出了收回兵權的話,話雖不那麼直接,隻說借用幾年,可誰不明白,皇帝這是要收他們的權。
林語棠的夫君,霍世子當場酒醒了一半,跪下說回去與家父商量一下,閆清卻不許他出宮,讓宮人扶著去歇息了。
韻和公主的兩個兒子清醒得多,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隻說給家父書信一封,閆清準了。
一場宮宴在緊張的氛圍中散了。
林語棠本在林家與林殷商議事情,林殷當年牽涉過太子閆梓的事,所以猜到了一些真相,林語棠就是為這事來的。
兩人正商量著去哪找出閆梓生母的骸骨,宮裏就有人來傳話,說霍世子會在宮裏住幾日。
林殷臉色大變,立即對林語棠道:“你趕快帶著孩子回南京。”
林語棠也明白了蹊蹺,抱著孩子就回了驛站,準備趁夜逃回去。
可一出去就被十六衛的人攔住了,俞廣如今是兵部尚書,十六衛的將軍換成了段成。
段成讓人圍住了驛站,等宮裏放人了,他們才會撤去。
以後的幾日,隨著遼東的兵符送來後,各個地方的兵符也陸續送來,閆清才將人放出宮去,這些人當然不肯在燕京逗留,倉皇離了京。
閆清這件事做得雷厲風行,不但震懾了朝野,也為自己招來了各方的敵人,閆清卻不在意。
安始七年,太皇太後的身體開始不好了,太醫院的人早就準備著,就連太皇太後的膳食都變成了藥膳。
秦珠賢每日去侍奉,閆清也時常去看望。老人家並不像身邊的人那麼擔憂,反倒挺樂嗬的,說她到了年紀,自然該走了。
閆梓快到十歲了,比同齡的孩子沉穩許多,也被王知深當作自己最得意的學生,將自己一生的學識都教導給他。
但差不多年紀的閆霖卻讓南朝王夫婦頭痛不已,閆霖已經被林太後養得十分嬌氣,一點苦不肯吃,脾氣也很大,時常對自己的母親呼來喝去,當作奶嬤嬤一般。南朝王妃偷偷哭了好多次,南朝王哪裏能容得自己的兒子對自己不敬,將閆霖捆在桌角死命的打,鬧得父子倆漸漸如仇人一般。
直到有一日,南朝王聽見閆霖偷偷罵他“死瘸子”,南朝王差點崩潰,跑進宮來對閆清訴苦。
對此閆清也毫無辦法,笑嗬嗬地勸著,南朝王氣不過,便又去了宸王府發泄自己的怒氣了。
安始八年年初,太皇太後一日半夜裏起夜,過門檻的時候沒踩穩,摔在了地上,將當年的腰傷摔得發作,連夜傳了太醫。
閆清與秦珠賢深夜趕來,見太皇太後已經閉了眼,閆清驚恐不已,提起太醫的衣襟質問,太醫才道是因為太皇太後太痛,所以才服用了麻藥。
閆清守在太皇太後身邊,罷了第二日的早朝。直到太皇太後醒來,見到閆清就笑了:“真好,睜開眼就看見孫兒了。”
“您別說了。”閆清紅了眼眶。他想起當年秋嬤嬤走前也說著:“真好啊”,就忍不住惶恐。
“你說過帶皇祖母出宮去逛集市,皇祖母沒用,摔了腰,怕是不能去了。”太皇太後道。
“太醫院一定會治好您,我一定帶您出宮。”閆清道。
太皇太後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