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郡守頓覺頭皮發麻,他心裏雖然有些不大相信他的大兒子,以及那個自己不久之前才剛點頭讚賞過的侄兒,會做出這等愚蠢之事,卻也不敢頂著拓跋勰冷湛湛的目光,為他們倆辯解。
隻得在心裏安慰自己,清者自清,隻要阿川和鴻雲沒有做過,以大王的度量,當不至於跟他們計較的。
這樣想著,秦郡守垂下頭去,恭敬道:“下官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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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自己屢次派人去綺雲樓向秦柏川傳話,秦柏川俱都拒絕見自己,這一次,謝鴻雲也不讓人傳話了,坐著馬車趕到了綺雲樓後,領著自己的心腹侍男便大步走了進去。
綺雲樓是晚上待客的地方,白日的時候,雖然綺雲樓的大門也開著,裏麵的各位淑女們,卻是不接待客人的。
——夜裏勞累了,次日白天總得歇歇。
大家也都默契地白日不來這種地方。
白天既然歇業,綺雲樓裏麵的防衛便鬆懈了許多,於是,謝鴻雲帶著侍男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了二樓,秦柏川所在包廂間門口後,才有個人匆匆地趕了過來,橫身擋在了門前:“這位公子,綺雲樓的淑女們白日不接客,公子請先回去,晚上再來吧。”
“誰說我是要找淑女?”謝鴻雲抬起右手,把擋路的綺雲樓裏的侍男撥到了一邊。
就在謝鴻雲準備一所動作時,一道風情萬種的笑聲,忽然間傳了過來:“底下人不懂事兒,怠慢了世子,麗娘已讓人整治了些酒食,世子如不嫌棄,隨麗娘去麗娘的房間,麗娘代他向世子賠禮道歉?”
“不用了。”拒絕罷,謝鴻雲正過頭去,抬手便準備推門。
說話間,走到了謝鴻雲身旁的麗娘連忙探出手去,抓住了謝鴻雲的手腕後,麗娘微笑著,卻目光堅定地看著謝鴻雲的雙眼道:“裏麵秦大公子正在安睡,世子突然闖入打擾,怕是不大好。”
不過是想進個包間而已,竟然被人一攔再攔,謝鴻雲又不是那種脾氣軟和得跟灘泥似的老好人,臉色立時沉了下來。
他倒秉持了一絲君子風度,沒有與麗娘計較,把右手收回身側後,謝鴻雲看著麵前緊閉著的包間門,揚了揚聲音,對著裏麵的秦柏川喊話:
“秦柏川,我有一件和玉蔻淑女有關的事情要跟你說,你聽是不聽?”
包間裏麵,和綺雲樓的頭牌如煙淑女,正對麵對麵地坐在一張榆木卷腿矮幾旁,慢悠悠地下著棋的秦柏川捏起一枚雲子後,欲放下去的動作,忽地頓住。
這幾日,謝鴻雲和謝蘭芝兩兄妹,派了無數次侍男過來綺雲樓向秦柏川傳話,欲見秦柏川一麵,卻俱都被拒了回去。
一直在他旁邊陪著的如煙,亦是瞧見了的。
今日雖然謝鴻雲親至了綺雲樓,但看秦柏川明明聽見了外麵的吵吵鬧鬧,卻一直袖手不理的態度,如煙覺得,秦柏川應該還是不會去見謝鴻雲。
此時看見秦柏川捏著雲子久久不下子,如煙絲毫也沒有聯想到謝鴻雲的身上去,如以往一般,和秦柏川說玩笑話:“大公子不知道該下哪裏了麼?”
“不下了。”
話落,秦柏川將雲子放回右手邊的瓷罐子裏麵後,騰地站起身來,往門口而去。
“進來吧。”抬手打開了門後,秦柏川對外麵站著的謝鴻雲道。
謝鴻雲正要應下,樓梯處,忽然間傳來一道冷哼:
“謝世子還是別進去了,因為你進去了,很快也會被我讓人抓出來!”
誰?
謝鴻雲掉頭往樓梯口看去,沒一會兒,便看見他曾經見到過的拓跋勰的侍衛之一的——江侍衛領著一群穿著衙役服的差役們走上了二樓。
秦世伯居然把郡守府衙裏麵的差役借給了李四!
那李四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居然讓一介郡守,為他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