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吻了(1 / 3)

她被他吻了

她,是雲歌,出生以來就在大食族生活,幼年被大巫醫紅葉選為巫女,聰敏善學,安分守己,她唯一的心願,便是得到天神眷顧,跟其他巫女成為一樣的通靈之人。

隻是眼前的男人說她不是她,她需要找到的是原本的她,她不禁苦笑,她為何要丟棄如今的自己去找尋一個根本不複存在的過去的自己?他不過是想在她的身上找到悔不當初的過去,而這一個吻,在雲歌看來,已然揚起了越過雷池的硝煙。聽她的語氣,他若是不放她,她這輩子休想出宮,哪怕再久,也要充當他懷念的傀儡。而既然他已經碰了她,說不準將來還會發生多麼可怕的事。

他想得到她。

她再愚鈍,也絕不可能無法看清楚。

“已死之人也可以死而複生嗎?哪怕我是巫女,我也從未親眼看到過,你居然這樣相信?我說什麼你都不信,卻要我相信你所說的,你真是霸道之極。”雲歌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生冷的,用如此冷漠的麵孔對著秦昊堯的時候,他心中依舊覺得疼痛難忍。

但無論如何,他都要忍下去,否則,他依舊無法擁有她。

“我就是我,沒有過去跟當下之分,你即便得到我又如何?”她隻覺得命運弄人,心中一片倉皇悲愴,五味陳雜,他的愛,他的情,並不可惡,但成了她的枷鎖。雲歌不知該如何讓他知難而退,她毫無辦法,在他的黑眸之中見到搖晃的光影,她胸口的疼痛愈發裂開來,淚眼朦朧,卻並非楚楚可人的求饒和退讓,因為心愈發堅定,她的話也聽上去愈發尖銳冰冷:“皇上,你眼前的這位聖女,並非完璧之身。”

“是嗎?”聞到此處,他淡淡一笑,笑意不達眼底,沒有任何詫異和惱怒。

“大食族的每一位聖女,都要用處子之身獻給巫神,在祭祀大典上得到巫神的眷顧,這是曆來的規矩。”她無法窺探他的心,她已經無法阻攔他的癲狂,但她不想再讓任何人覬覦她的身子,不想再成為大食族的罪人。

秦昊堯無聲冷笑,卻又不隻是嗤之以鼻,揶揄嘲諷:“大食族的規矩,還真是多得數不清。”古怪而森冷的規矩,哪怕在秦昊堯聽來也是不寒而栗,巫女不能動心動情,卻如何將貞潔獻給巫神?除了跟男人苟且之外,便是對自己下最狠的方式,若這個習俗是真的,他突然覺得這些巫女可怕之極,又可悲之極。她們一定跟雲歌一樣,哪怕並非冷若冰霜,也極難虜獲芳心,隻因大食族的規矩……讓她們變成一個個冷漠卻又狠心的女子,放棄自己愛人的自私欲望,卻為整個部落無私奉獻最美好的年華,她們……真傻,卻又當真崇高偉大?

雲歌自然知曉大聖王朝國富兵強,版圖之大,幾乎是鳳棲山下領地的千百倍,哪怕是平常人也是看清外族人,更別提這個野心勃勃的帝王。大食族,除了可怖的巫術傳聞之外,便是貧瘠,無知,荒蠻。

但明明心知肚明,聽到他的淺歎,看到他眼底的鄙夷,她多少還是不好過。

秦昊堯卻不給她分心的機會,這一夜注定漫長難熬,還不如一次問個清楚:“這些謊言是誰對說的?”

“大食族沒有人敢說謊。”她脫口而出,每一個字,都像是她對他的嘲弄,唯有在這兒,她分不清真假虛實。

“若你並非處子之身,你不該仔細想想到底是誰擁有你的純真?神無法眷顧你,唯有。”秦昊堯清楚若不打消她頑固的念頭,就無法讓真相得見天日,若她的心中有神,便是此刻最大的阻礙。“男人。”

“無恥!”眼波一閃,她怒極攻心,此刻,她像是滿身是刺,他一碰就縮著身子,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他的話,像極了血淋淋的侮辱,哪怕連著掌摑,也不及這些話的羞辱。

“朕知道這些話並不動聽,你身在大食族內才會對此恭順聽從,你的身上處處都是未解的謎題,朕可以一個一個地給你解開。”秦昊堯一手覆上她的肩膀,麵色凝重,說的格外誠懇。

雲歌隻覺得自己頭重腳輕,這一個晚上而已,她接二連三的承受重擊,如今又被打破了巫女身上的禮法,她腦海一片空白,更無法控製自己心中情緒,口不擇言。“若我是貞婉皇後,全然陌生,錯過前世,如你所說感情如此深厚,如此刻骨銘心,哪怕我第一回沒有認出你,也該重新喜歡上你不是嗎?可是並非如此,我絕不會愛上你。”

秦昊堯的手掌,緩緩從她的肩膀上移開,無力垂在身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獨他的眼底無聲轉冷,嗓音聽來愈發沉悶孤寂。“朕真的讓你這麼厭惡反感?”

“對一個要強加給我一段我都不認識的過去的人,對一個強取豪奪的男人,我如何不厭惡?”雲歌噙著冷漠的笑看他,極度的憤怒和無助讓她判若兩人,不再溫和從容,卻也不曾歇斯底裏,她隻是冷靜地說出這些話,卻因為冷靜,更顯殘忍。

他依舊不曾開口,俊容上沒有任何動容,哪怕是聽到她說厭惡的那一刻,他隻是沉默。或許這便是上蒼給他的懲罰,懲罰一個他深愛的女人不記得他們過去的艱辛路程,甚至厭惡他。

眼前再度浮現他曾經掐住她脖頸的一幕,她知道若是他得不到,一定會下狠手。雲歌緊緊閉上眼,微微揚起白皙脖頸,將生死置之度外,全然沒有任何懼怕。“我聽說過,在這宮裏誰忤逆了君王的意思,就會被砍頭。既然我走到這一步,也不怕你殺我。”

“多像啊……”

秦昊堯盯著她的臉瞧,連連低笑,似乎覺得這一幕太過可笑,更是自嘲,笑聲愈發肆無忌憚,長久徜徉在整個殿內。

跟過去發生的,多麼相像。

她從來就不怕死在他的手上。

他不願放棄,但在今夜,幾乎看不到任何希冀……再微弱的光,也絲毫見不到。仿佛兩個人在黑夜之中行走,明明咫尺之間的距離,卻因為沒有一點光亮,而錯失了彼此,甚至是擦肩而過,也不曾察覺自己那麼近的距離,就是自己最在意的那個人。

“朕讓你走。”

他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心中一片荒蕪,他們之間的鴻溝之大,誤解之深,根本容不得他爭辯說服。他說的越多,做的越多,越是讓她抗拒不快。

她像是剛從鬼門關走回來一趟,頭昏眼花,腳步虛浮,雙腿都軟了,緩步走到門口,費力打開門,扶著門框正想邁過門檻,下一瞬一陣黑霧侵襲了她的身子,整個人癱軟在地。

身後的聲響,打破了秦昊堯的思緒,他疾步跟上去,看她雙目有淚,眼神遊離,麵色蒼白如雪,宛若大病初愈,不禁愈發自責愧疚。

彎下俊挺身子,秦昊堯一把將她橫抱起來,直直走向內室,揚聲大喝:“來人!召禦醫!”

秦昊堯下顎一點,示意禦醫離開,他方才說的話還在耳畔回響,禦醫說是她受了不小驚嚇,受了重擊之後才昏倒的,事情到這般田地,也絕非他所想。

但讓他更不安的是,當他順道問及她的身子是否虛弱是否還有其他病症的時候,禦醫說她雖然纖瘦,身子卻並不羸弱,唯獨……她的脈象穩健。

這才是他的狐疑之處。

不想讓人傳出是非,哪怕是禦醫,也不曾見著她的麵目,如今在無人的時候,他才輕輕扯開帳幔,坐在她的床沿。

三年前穆槿寧病的那麼重,哪怕找尋了不少天下名醫也沒有法子,但如今雲歌的身上沒有任何異樣,更顯此事蹊蹺。

就像是無數個夜晚一樣,他又陪伴了她好幾個時辰,他當然同樣疲倦,將那些過去翻開來的時候,痛苦的又何止是她一人?隻是哪怕再辛酸,他還是守著她,緊緊握住她的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