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終於找到你了(2 / 3)

沒想過豪爽直接的寶月公主,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聽上去平淡無奇,卻蘊藏深意。穆瑾寧笑著點頭,深吸一口氣,任由駿馬慢慢前行,唇邊溢出這一句。“他日,殿下必有所為。”

“我也是這麼看的,希望如此,北國需要一個頭腦清醒的君王,其他皇子難以擔當重任。”

寶月公主垂著手掌的長鞭,任由鞭子摩挲著長到淹沒馬蹄的青草,她圓圓的眼眸之中閃耀著微光,仿佛是心中期盼已久的希冀。

“若是其中出了什麼差錯,你怕嗎?”穆瑾寧伸手輕輕摩挲著駿馬柔軟鬃毛,唇邊有笑,但的確說的認真。這世間的很多事,都讓她覺得並不永恒持久。

遙遠的大聖王朝,也可以一夕之間,換了主子。

而眼前的北國呢?是劉家得勢,還是終究將權力奪回來的佑爵?

“我沒有什麼可怕的,哪怕不當公主,我還有一個牧場,或許,我還求之不得呢,終於可以擺脫那個悶得要命的鬼地方。”

寶月公主仿佛不把公主頭銜放在眼底,對此嗤之以鼻,心中積壓的不快,也在此刻全部宣泄出來。

“你呢?你的心願是什麼?當妃子,還是做皇後?”

她話鋒一轉,轉向穆瑾寧的身上去,她開門見山,既然注定要當後宮妃嬪的人,總該也有所目的。

“我?”穆瑾寧微微怔了怔,她收回了落在遠處的目光,唇邊綻放清麗的微笑。“我的心願是活著。”

寶月公主聞到此處,皺著眉頭,這跟她的預期相差太遠,滿麵不解疑惑。“活著?這算什麼心願?”

“我在大聖王朝犯了死罪。”穆瑾寧頓了頓,她直直鎖住寶月公主的眸光,冷冷道。“我殺了人。”

寶月公主陡然間,麵色一變,身下的駿馬也隨即停下腳步,穆瑾寧自顧自朝前行,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她才勒住馬兒韁繩,停在那原地不動。

“我沒想過,你會。”寶月公主心中湧過莫名複雜的情緒,她的聲音落在風中,一瞬間就被徹底吹散。

“人不可貌相。”穆瑾寧始終不曾轉過頭去,她整個身影都被寒風包圍,卻也無法讓她覺得更冰冷。丟下這一句話,她的眼眸隻剩下肅殺凜然。“公主,別太相信眼前看到的。很多東西,不隻是假的,更是可怕的。”

“皇兄知道嗎?”寶月公主的心緒錯綜複雜,哪怕穆瑾寧勸她別相信人的皮相,但她依舊不覺得穆瑾寧是一個心狠手毒的女人,她的溫婉從容,友善平靜,不像是偽裝,更像是與生俱來的天性。說這樣的女人是殺人凶手,她當真是受了不小的驚嚇,當然,沒有人會將這樣的事當成是說笑。寶月公主不禁想起佑爵凝視穆瑾寧的目光,仿佛滿目驚痛,她不願承認,殺人者便是天生歹毒,應該有她的苦衷,但亦不能想象,皇兄若是知曉,還對穆瑾寧有這般的感情,便是動了真心。

穆瑾寧一臉素白,幽然說道。“許是不知吧,不過馬上就該知道了。”

“如果你要我保密,我可以當做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哪怕是麵對皇兄,我也可以不說出去。”

寶月公主如是說。

穆瑾寧釋懷一笑,並不言語,她既然開了口,就並不在意寶月公主是否說出去。

“我絕不會告訴別人的,如果皇兄那裏,你何時想告訴他再說吧。”灰色駿馬緩緩靠近穆瑾寧,寶月公主的臉上再無任何笑容,突地想到什麼,狠狠說道,恨不能咬牙切齒。“特別不能讓老妖婆知道,否則她一定想盡辦法逐你出宮的。”

穆瑾寧聞言,眼波不善,她並不是無從察覺宮中的險境,一手輕輕抖落韁繩,棕色駿馬徐徐朝前走著。

馬蹄踩踏在草原上,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響,遠方的天空明亮,隻是朵朵白雲藏匿了豔陽,陰冷的風,因為偌大草原上無所遮蔽,更吹得人衣裳淩亂,青絲狂舞。

寶月公主的視線,緩緩跟隨著穆瑾寧,跟在她的身後,不緊不慢,沉默留下來,彼此都不再開口。

但她的背影,落在寶月公主的眼底,卻更像是每一日,孤單全部地累積起來的凝重。

身後仿佛有動靜,寶月公主驀地回過頭去,卻又隻看得到野草搖曳,沒有任何人影,她的心中起了疑心,朝著穆瑾寧低呼一聲。

“你是否聽到什麼聲音?”

穆瑾寧全神戒備,她環顧四周,偌大的草原上隻有三三兩兩的幾棵大樹,除此之外,一望無垠的暖黃色,宛若金色的浪濤。

擰著眉頭,她緊了緊手掌的韁繩,回過頭去看寶月公主,她同樣滿目肅然,將手中皮鞭拉直,如臨大敵。

寶月公主豎起耳朵,她眯起圓亮的眼瞳,一個黑點由遠及近地靠近,隱沒在遠方半人高的野草之內,速度越來越快,宛若野獸一般出沒,她蓄勢待發,隻待那黑色身影一度躍起的瞬間,她低喝一聲,揚起手中皮鞭,一條圓弧宛若利刃將寒風劈成兩半,甩上那人身影。“吃我一鞭子!”

“寶月公主!”穆瑾寧頓時血色全無,眼神一沉,不禁揚聲喊道,她的視線飛速劃過身邊左右,此刻才知何為草木皆兵。

又來了。

穆瑾寧睜大雙眸,身後草叢之內,隱約有了動靜,若是有心之人派來刺殺之人,為了不出岔子,絕不會隻派一人前來。

宛若四麵楚歌。

寶月公主自然無暇顧及這邊的情勢,她雖然練了一手好鞭子,但並無武藝,長鞭作為武器,有它的限製和不足,幾招下來,已經看著寶月公主神色流露些許倉皇,多少是吃力的。

穆瑾寧揚起馬鞭,揚聲喝道,身下的駿馬疾馳而去,她回過頭去望,那人步伐倉促,緊跟其後,宛若在草尖上飛。

越追越近,越追越急,穆瑾寧不斷朝後望著,隻看到那人縱身一躍,拔劍出鞘,那一瞬間,銀色銳光,劃過她的眼眸。

為了躲避那一劍,她驀地閃過身子,嬌軀搖晃,最終落下馬背,在草原上的緩坡之上滾下,她隻覺得身體不受自控,昏頭轉向,也不知自己旋轉了多少圈之後,才最終平息地躺在草地上,她睜開眼,就像是身體被釘在地上一般,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她的背脊,宛若沒有任何痛覺,眼底隻剩下那個太陽,陽光刺眼地讓她無人察覺,到底如今是什麼時候。

一道冰冷的光耀,刺破了她的視線,仿佛將太陽的光彩,全部奪取。

那個人已經追上來了,縱身躍下緩坡,利劍就要刺穿她的胸膛,她力氣用盡,耐性也用盡,額頭上的黑發因為汗水,緊緊貼著,那雙眼眸直直望向那個人的身影。

他已經扯下了臉上的蒙麵巾,是一副陰厲狠相貌,穆瑾寧清楚這是何等的含義,因為。他沒想過要讓她活著回去,所以不怕她窺探他的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