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三口之家的溫馨(1 / 3)

秦王三口之家的溫馨

翌日。

清晨的時候,格外明媚的冬日暖陽,升得很高,穆槿寧坐在銅鏡之前,等待雪兒為她梳好了頭,簡簡單單披上一件紫紅色的外袍,眸光清淺,望向庭院。

昨日的迷霧,一分不曾留下,今天,是很好的豔陽天。

她給自己的期限,是半個月。

在這些留在秦王府內的最後期限,她多希望,每一天,都跟今日這般清朗無雲,萬裏碧空啊……

絕不要,再生是非波折。

扶著竹林旁的秋千架,她靜默不語,暗暗垂眸,望向不遠處的水池,如今的天漸漸轉暖,水塘上的薄冰也開始融化,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尾錦鯉,在陽光下追逐嬉鬧,渾身像是用全金打造的,閃爍著波光粼粼的金光。

瓊音將早膳端進屋內,卻沒有找到穆槿寧,站在門口觀望,才發現穆槿寧站在水池邊凝神不語,她疾步走到穆槿寧的身後,朝著主子稟告一句。

“方才來雪芙園的路上,我看到王爺朝著錦梨園去了。”

穆槿寧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依舊盯著那水池中的錦鯉看,記得以前郡王府她的屋子前,也有一個水缸,她特意養了水草,小心翼翼放入了幾尾小魚,日日都要去看好幾回。她羨慕,那些魚兒在水草中搖曳舞動的自如,羨慕它們吹吐水泡的肆意妄為,隻是在一個月之後,水缸在一個雨夜,不知被誰打碎了。

她冒著大雨將小魚捧在手心,隻是雨越下越大,魚身又光滑的難以捉住,她隻能看著幾條小魚在雨中不斷弓起身子,輕跳繃起,魚尾拍著青石路,卻比震耳欲聾的雷聲還要響亮……

啪……啪……啪……

就像是魚尾,狠狠拍在她的臉上,她在雨中嚎嚎大哭,哭的那麼淒慘,那麼無助,那麼無奈,她一次次將它們捉著,又一次次看著它們滑出自己的手心。

最後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們死去,卻什麼都做不到。

如今想想,錯的是自己。

她不該因為自己的貪欲,將它們困在那麼小的水缸,不如索性讓它們在任何一處水池之中,盡情活著。

“郡主?”瓊音蹙著眉,又喚了聲。

“沈櫻沒了孩子,王爺自該去看看,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從思緒之中抽離出來,轉過身子,望向眼前的丫頭,神色自若,沒有一分詫異錯愕。

“郡主不怕她中傷自己?”瓊音有些不解,這半年來王爺都不曾去看過沈櫻,沈櫻隻等著何時順利臨盆,秦王再如何冷心漠然,虎毒不食子,也絕不會不認自己的孩子。可惜沈櫻的美夢落空,若是變本加厲,在秦王去看望她的時候,將矛頭指向穆槿寧,豈不是又添事端?

“你也別把她想的那麼凶悍,六個月的孩子沒了,沈櫻元氣大傷,沒什麼氣力去管別的事。”

穆槿寧淡淡說了句,走前幾步,從容坐上秋千。繡鞋一抵,秋千緩緩搖晃,她雙手抓著兩側的麻繩,眼底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和,處亂不驚。

秦昊堯坐在沈櫻屋內,沈櫻依舊躺在床上,方才代兒喚醒了她,她卻是連坐也坐不起,滿目淚光,遙望著那個男人。

非等她沒了腹中孩子,秦昊堯還來看她一眼?整整半年了,她被關在錦梨園之內,寸步不能出,他日夜留戀雪芙園,仿佛他根本就沒有娶她,根本不知曉她的存在!

隻是,如今,他甚至不願開口,說一兩句貼心的話,來安慰她。

他隻是沉默,危險的沉默著,仿佛她早已預見,他們之間,已經走到頭了。

“我懷著的,是王爺的親生骨肉,王爺居然這麼殘忍,一回也不來看他。如今孩子被送走了,要終日埋在地下,連陽光都碰不到,王爺真的忍心嗎?”

沈櫻的滿目哀痛,原本圓潤的麵容,此刻愈發憔悴,她的嗓音之內滿是顫抖哭訴,她對秦昊堯的怨懟,與日俱增。

“沈櫻,你淪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你一人咎由自取。”秦昊堯冷冷淡淡睇著她,黑眸之內沒有一分同情憐憫,每一個字,都像是千斤墜的鉛塊,壓的沈櫻無法喘氣。他揚眉,俊美麵容愈發漠然陰鶩,話鋒一轉,盡是淩厲逼問。“本王沒準備娶一個總是想著如何謀害人命的女人,是你走偏了路,如何還埋怨本王冷酷無情?”

他其實什麼都知曉。沈櫻到如今,才清楚自己的醜陋用心,早已暴露在秦昊堯的麵前,原來,這才是他冷落自己半年的真正原因。她以為有太後庇護,沒有人會知道穆槿寧沉湖的真正原因。

“在你謀害了她的孩子之後,你在沈家反省那麼久回來的時候,跟本王說過什麼?你要本王再信我一回,你會跟郡主平靜相處,但沒多久,你在中秋那天,你做了什麼,還要本王來提醒你不成?”秦昊堯的唇畔,揚起一抹複雜詭譎的笑容,隻是這份笑意,卻不曾讓他親近溫和,相反,更顯得他莫名的疏離猙獰。

他拍案怒喝,沈櫻驀地身子一震,全身緊繃,身上的疼痛,像是樹枝上的藤蔓,將她越縛越緊,一口微涼的呼吸,險些都卡在喉口。

沈櫻吃力地扶著床沿,側著身子,仰著頭看他,苦笑連連。如今秦王戳破這件事,想來半年前他就知道了,才會對她跟孩子不聞不問,他要娶得,並非是陰毒的女人。她三番兩次害人的性命,或許他早已厭惡生膩。

“王爺,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為何這麼做嗎?”隻是她還有一分不甘心,她如今落到這般田地,還不是因為嫉妒穆槿寧,還不是因為想要保住自己王妃的位置!沈櫻的麵色愈發蒼白死灰,驀地揚聲哭泣,捂住臉,唇畔溢出這一句哭喊。

秦昊堯冷眼睇著她,站起身來,他走動的聲響,卻驀地刺激了沈櫻,她睜開滿是眼淚的雙目,不敢置信,即便到了此刻,他還不依著她,不多陪伴她,那麼狠心,何時想走,就要離開。

“我們之間,原本就沒有她!就不該有她的存在!”她麵色一沉,原本嬌美的麵容上,滿是怒意噴薄,讓小臉扭曲的不再是眾人豔羨的美麗。她的嗓音早已不再甜膩,更不像是善於撒嬌爭寵的千金小姐,破碎低啞尖銳的嗓音,刮過秦昊堯的耳畔,就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瘋婦。

她跟秦昊堯見麵的時候,就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他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和骨子裏透出來的皇族的冷漠傲然,都讓她那麼喜歡。隻是她最終還是高估了自己,她不是化作春日暖陽的材料,根本無法融化這塊寒冰。

到最後,她也會被這一塊寒冰,凍得無法施展手腳,最終抑鬱死去。

可,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任何女人梗在他們之間,秦王對她雖然沒有以前那些追逐她的貴族少爺那麼熱絡,但也不曾苛待她半分,而如今,到底是誰,讓她變成這等模樣?

“你錯了。”秦昊堯的腳步,最終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來,黑眸對準她的,沈櫻也不知從那雙熟悉的眼眸之中,觸碰到了何等深沉莫測的情緒,不禁心口一陣顫栗。

她根本不知,自己的夫君要說什麼,為何卻這般心虛苦痛?

“她十歲的時候,本王就認識她了。”

沈櫻猝然一陣心痛,她擰著眉頭,仿佛嘴中塞滿了蓮子,咀嚼的苦不堪言。

“本王跟你之前,早就有了她。”淡淡的微光打在他俊美無儔的側臉上,唯獨他沒有一分表情,他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沈櫻,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她才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沈櫻無聲苦笑,眼眶之中的淚水,像是壓抑許久的一場大雨,始終不曾停歇。

秦昊堯別開視線,眸光深不可測的深遠,他的眼神,最終落在門外的某一處,根本無法觸及。他的嗓音清冷,因為毫無情緒,毫無動容,更令人可恨。“從頭到尾,徹徹底底,我們之間,就有她。”

“王爺,你要我當一個好妻子,好,往後我可以容下她。”沈櫻強忍住滿心的悲哀,緊緊抓住錦被一角,凝望著那仿佛根本無法為她動心的男人,她抹去眼角的淚,沉默了許久,才說出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