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孕之藥(1 / 3)

避孕之藥

秋日的清晨,漸漸多了幾分涼意,穆槿寧下了床,雪兒已經在床前準備服侍。

今日天氣正好,秋高氣爽。

“周嫂女兒出嫁,所以請了日子,可是郡主要進宮,要讓小阮她們帶著麼?”給穆槿寧梳妝之後,雪兒取來宮裝,為她寬衣,輕聲詢問。

穆槿寧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黑發高挽,露出光潔額頭,淡淡的脂粉襯出她精致的眉目,一顆紅玉墜子,在黑發間搖搖欲墜。她蹙眉,說了句:“不必了,反正去宮裏也隻需半日左右,讓念兒跟我坐轎子進宮去吧。”

如今她有皇後送的腰佩,即便日日出入宮內,也絕不是難事。

她攜子回京,早已不是新鮮傳聞,何必遮遮掩掩,讓念兒獨自留在王府,她反倒不安心。

雪兒點頭,從一旁的衣櫃中,挑選了一件青色宮裝外袍,穆槿寧豔麗嬌美的宮裝有是有,卻很少,她並不喜歡打扮的太過招搖,更別說如今是要進宮去。

“給念兒也穿件新衣裳,回來半年了,別讓人指手畫腳。”

她披了件藍色白邊的披風,等雪兒將念兒接來,俯下身子,替他理了理黑色短發,挽唇一笑,輕聲說道。

“念兒,今天我們要進宮去,開心嗎?”

念兒睜大了黑曜石一般的眼瞳,手掌玩弄著穆槿寧脖頸上的披風細帶,朝著她甜甜的笑,牙牙學語:“宮……”

“是啊,宮,娘親小時候,最愛的地方,最常去的地方。”也是,如今恨意深埋的地方。

穆槿寧的眼底,一抹複雜糾結,無人看透。

她坐在一側,眼看著雪兒替念兒穿了件寶藍色印花的褂子,更添幾分貴氣。牽著念兒的手,一道走到門口,卻看著沈櫻也要出行,裝扮的嬌顏華麗,想必也是進宮。

穆槿寧站在正門台階上,察覺到沈櫻不善目光,她卻不疾不徐,目光從沈櫻身上往下移動,最終定在那雙正紅色繡鞋上,淺淺一笑,淡淡說道。“王妃,這就是用二十兩銀子買的新繡鞋?果然比原本那雙俏麗精致。”

“你少給我假惺惺!”沈櫻沒想過她會先下手為強,爭搶了上風,她壓下怒氣,揚聲咒罵一句。緊接著,她頭一低,朝著代兒狠狠說道:“我們走!”

看這架勢,是要去熙貴妃那兒,不過沈櫻也該學的聰明些,哪日她太過火,若連秦昊堯都不願幫她護她,在沈櫻背後指點計策的熙貴妃,也隻是在引火自焚,惹禍上身。在後宮的女子,若想明哲保身,還是少管閑事為好。

穆槿寧想到這兒,麵目無情,一步步走下台階,目送著那頂粉色輕轎越走越遠,才抱著念兒鑽入轎內。

語陽公主坐在窗前書桌旁,支著螓首默默翻閱手中書冊,聽到宮殿前傳來幾人腳步聲,轉過臉去問了句:“誰來了?”

“回公主,是崇寧郡主。”

門邊守候的宮女如是回應,語陽的眼底,陡然換了一種神采,整個人也不再那麼孤高清傲,難以接近了。

“快迎郡主進來,準備上好的糕點茶水。”她站起身來,笑望著門口方向,隻見穆槿寧身著青色宮裝,披著件藍色白邊的披風跨過門檻,手裏卻是抱著一個一兩歲的男童。

語陽微微怔了怔,雖不是太過疑惑,卻還是問出了口。

“這個孩子是。”

“是我的孩子,叫念兒。”穆槿寧淺淺微笑,將念兒放下由雪兒拉著,雙膝一彎,給語陽公主福了個身。

“不必多禮,來人,賜坐。”

語陽一步一步,緩步走到內室,穆槿寧見她身影微微搖晃,想要伸出手扶著,她卻避開了,撐著嘴角笑意。

“自從上次聽了你的話之後,本宮如今每日都要走許多路,走的多了,不就沒那麼奇怪了?”

“公主能想得通,便是極好的事。”穆槿寧神色一柔,走在語陽身側,眼神流轉之間,盡是一派恬靜自若。“活著便不能畏懼世人眼光,否則,這輩子便是白活了,是為別人而活。”

語陽走到內室,扶著圓桌坐下,宮女已然將茶水糕點都備了上來,五碟子點心拚盤,色彩斑斕,精致小巧,看來格外舒心。

抱在懷中的念兒早已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點心,穆槿寧蹙眉看他,他隻能怯生生縮回了手。雖然念兒出身卑微,卻不能沒有教養。

語陽看在眼中,清秀眉眼之內,卻也有淺淺的笑:“早前也聽人說過,崇寧你帶著兒子回來,卻是第一回見這個孩子。都怪兄長,在本宮麵前很少提及王府的事,方才才有些詫異。”

“王爺決口不提念兒,也是我意料之中。畢竟我跟念兒一道進王府,他心裏並不痛快。”穆槿寧垂眸下來,說的格外平靜,數月下來,他雖並不上心,卻也總算不曾苛責。他對念兒,已經算盡了責任,她並無任何怨懟。

語陽凝視著眼前的嬌麗女子,心有憐憫,眼底的冰冷淺淺冰釋,拉過她的柔荑,直視她的清眸:“其實你在塞外為生活所逼,弱柳女子又能如何生活?本宮不難理解你,崇寧。更別提這個孩子,更沒有罪,更沒有錯。”

穆槿寧淡笑著迎上她的目光,清絕麵容宛若白玉無瑕,更添幾分從容嫻靜之美。語陽看著,更覺她比沈櫻更有一種高貴雅致的風華。“日子一長,兄長絕不會對念兒苛刻,本宮看得出來,兄長很在意你,否則上回在技藝場,也絕不會如此生氣。”

“我更羨慕公主,王爺如此維護寵溺。”穆槿寧的心中升起無端厭煩,刻意避開談論秦昊堯的機會,敷衍一句,不想再提。

“自小就沒了生母,兄長在太後那裏寄養著,而本宮則是跟著當年的惠妃生活,兄妹倆能夠見的麵,也不過十來回。”語陽支著手肘,身子微斜靠著桌台,眼神黯然,“兄長把很多事都放在心裏,就連本宮有時候都看不清他,但惟獨明白一件事,他絕非歹毒之人,有時殘酷決絕,也是迫不得已,不由自主。在這宮裏頭人人自危,身為皇子,往往進退兩難。”

穆槿寧細細聽著,默然不語,語陽看她雖然平靜,卻似乎藏有心事。

“王妃也來見過公主了?”夾了塊紅豆餅在白玉碟子內,手持銀箸,喂給念兒吃著,穆槿寧麵無喜怒,徐徐問了句。

語陽品了口茶,清秀麵容上,隻剩下與秦昊堯相似的疏遠:“沈櫻自是知道你來探望過我,不甘落後,前日來過了,送來了不少貴禮,急著討好本宮。”

穆槿寧是知曉語陽的性子,她鮮少跟外人來往,養在深宮二十年,自然清傲孤高,她從不贈與語陽任何東西,原由有二。其一,她如今也是倚靠秦王過活,手邊並無大筆銀兩,等閑之物自然入不了語陽的眼,其二,語陽在宮中看慣了珍奇古玩,再珍貴的,也難免成了俗物,送的人也成了俗人,反而讓語陽嫌惡。

“這孩子笑起來真討人喜歡。”語陽見念兒吃的津津有味,將手邊最喜歡的糕點推到念兒麵前,念兒遲疑著,轉過臉去看著穆槿寧,見她默許點頭,方才用手抓了快,朝著語陽笑的可愛。語陽的眼底一暖,想起往事,不免低聲喟歎:“實在可惜,若沒有那件事,再過半年,你也能為兄長生個子嗣。”

聞到此處,穆槿寧的眸光,卻陡然尖銳些許。隻是不等她開口,門外已然傳出宮女通報的聲音:“公主,趙太醫求見。”

“請太醫進來吧。”語陽的清冷眼瞳之內,驀然有了一縷光輝,她淺淺一笑,低聲說道。“崇寧,你坐會兒。”

穆槿寧眼看著趙尚提著藥箱疾步走來,放下手中茶杯,麵色沉鬱:“公主有恙在身?”

“老毛病了,秋日一到就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