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臉,幽幽地問了這一句,胸口的疼痛,仿佛要讓她昏死過去。
穆槿寧的絕望,像是一種毒藥,也侵入他的體內去。
皺著眉頭,他猛地鬆開手,她的雙手毫無力氣地下垂,落在膝蓋處。
眼波一閃,她動人麵龐上,染上幾分沉默,幾分冷淡。
她恨了三年的皇室,他們的苛責,便是因為娘?
皇帝的遷怒,更是與娘親脫不了幹係的。
“王爺,王爺……”代兒急急忙忙走入院門,倉促朝著秦昊堯俯身行禮。
“什麼事?”他沉著臉,轉過身來。
“王妃從早上就開始嘔吐頭暈,奴婢鬥膽請王爺回錦梨園看看,大夫還未上門,王妃很是難過。”代兒麵露愁容。
“王爺快些去吧,別耽誤了好事。”
穆槿寧淡淡說道,朝著秦昊堯欠了個身,隨即走入房內。她是清楚的,沈櫻身體不適,隻怕是。有喜了。
新婚一個多月,也是時候了。
他察覺的到她的意興闌珊,卻無法刺探到她的酸楚,她毫不挽留他,甚至識大體地要他去看沈櫻,為何竟讓他如此不悅?
這種不悅,飛速蔓延,竟也蓋過聽到沈櫻或許有喜的愉悅?
“準備準備,我要進宮。”
她無心顧及沈櫻,隻不過若是沈櫻懷上孩子,她往後的日子更不好過罷了。她剛踏入房內,猝然眼底生出無窮森冷,朝著雪兒說道。
在花園旁的假山口等候了不少時候,才聽到腳步聲傳來,穆槿寧凝望著那個宮人,淡淡笑了笑。
“錢公公,如意的事怎麼樣?”
“這三天她並不在冷宮當值,我替郡主四處問過了,竟也沒人知曉她如今的去處。”錢公公的話,更讓她生出狐疑。
“在宮裏這麼忙,我還來麻煩你……”她眼眸一閃,將手中的銀錠,塞入宮人的手內。
這就是宮裏的規矩。
宮裏的人,要麼認臉,要麼,認銀子。錢公公是她在宮裏相識許多年的宮人,但照樣不能讓人白跑一趟。
公公將銀子收入袖口,也不推脫,說道。“這說哪兒的話呀,沒辦法幫到郡主,過些日子,我會再去別的宮裏探聽。”
目送著公公離開的背影,穆槿寧的眼眸一沉,麵色覆上一層漠然。
她不能相信任何人。
包括聖母皇太後。
若太後說的是實情,是真相,為何如意竟然消失了?如意是生是死,都無人知曉。不過,無論她是生是死,這三天怕是早已承受了太後的懲戒。
要她死心,任憑王室踐踏,除非。她親自將真相,從地下挖出。
她從假山邊頓足些許時候,雪兒四處觀望之後,才疾步走來。
“去景福宮。”穆槿寧眸光一閃,朝前走去。
“這陣子很少看到熙貴妃,在忙什麼?”皇後站在窗前,打量著庭院內停在水麵那一隻蜻蜓,看它撲翅。“都不來找本宮下棋了,還真有些想念她。”
“聽說傳了宮內的舞師,關著門學習新舞,這兩日誰也不見,隻是見了秦王妃。”海嬤嬤候在一旁,這般回答。
“想必是要在皇上生辰上表演,重新讓皇帝看看她,贏得寵幸罷了。”皇後的眼底覆上笑意,卻毫無溫度。“皇帝剛對真貴人翻了兩回牌子,她竟就不安起來了,也真是沒什麼耐性。”
當年熙貴妃是用曼妙舞姿換來出眾的寵愛,不過故技重施,就能勝出?皇後無聲冷笑,眼底的蜻蜓的翅膀上沾了水太重,飛不起來,在水麵掙紮,笨拙可笑。
“娘娘,不知您是否也為皇上準備了賀禮?是否也跟往年一樣準備?”海嬤嬤問了句。
“本宮也在宮內也很久沒有看過像樣的舞了,不如就追隨熙貴妃,學學她也不妨。”眼底迎來了新的風景,皇後注視著穆槿寧,突地眼神一沉,一抹深不可測的笑,在嘴角揚起。“這個人跳的舞,一定比熙貴妃那東施效顰來的精彩多了。”
歌若天籟。
舞若翩蝶。
皇上想看的,至少是這等水準。
皇後的笑容驀地斂去,嗓音陰冷。“熙貴妃進宮才幾年?這宮裏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比本宮更了解皇帝。”
熙貴妃要出頭,偏偏她不會讓她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