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陋舊傷(2 / 2)

他不是趁人之危的登徒浪子,更何況,她也不是他一心想要占有的女人。

傳聞再誇大,他也毫不在意。

而她,會在意嗎?

當然會。

她不是心心念念要成為與李煊匹配的女人?不是時時刻刻都不放棄迷惑李煊的際遇?

他並不同情她。

她要為年少的錯誤,付出更慘痛的代價才對。

這般想著,那雙迷人又深沉的眸子,瞬間被陰鶩,全部吞滅。

景福宮。

清晨的淺淡陽光,灑落在窗前,皇後剛剛洗漱完,宮女們將一道道早膳點心送了過來,正在這會兒,徐公公急匆匆踏過門檻,跪在剛在圓桌旁坐下的皇後麵前。

“大清早的,又有什麼事?”

皇後從宮女手邊接過一把精巧銀色湯匙,眼也不抬,淡淡問了句。喝了幾口濃稠的燕窩粥,她垂著眼,夾了塊糕點,細細咀嚼品味。

徐公公畢竟老於世故,觀望著皇後的神態,不疾不徐地說下去:“前郡王穆峯在宮門口站了一個多時辰了,據守衛們說天沒亮就在了,又哭又鬧說要見娘娘……娘娘您看,是不是奴才去把他趕回去……”

“讓他進來。”皇後手邊的動作,突地停下來,眼看著徐公公得令離開,她才驟然皺緊眉頭。

他若沒事,是絕不會進宮來。隻有慌了神手足無措的關鍵時刻,才會想到到她這裏來。她驀地揚手,眸子一沉,宮女小跑著過來,問了聲:“皇後娘娘,不合胃口嗎?”

“撤了吧,沒什麼胃口。”皇後說。

姑姑從內室取來一件金絲梅花罩衫,給皇後披在身上。她端坐在花梨木椅子內,身邊的香爐升起嫋嫋細煙,景福宮內一片祥和安寧。

“給娘娘請安吧。”

徐公公扶著踉踉蹌蹌的穆峯跨過門檻,在他耳邊囑咐一句,穆峯連連點頭,當下就跪在皇後的腳邊。

“娘娘。”穆峯滿麵淚水,嗓音都低啞了。

“你怎麼跟個孩子似的,遇到點事就哭成這副樣子?快點起來吧,吸口氣慢慢說話,有什麼事,本宮自然給你做主。”皇後偏過頭,讓姑姑端了把椅子,望著哭的氣都緩不過來的這個男人,連聲歎氣。

“娘娘……寧兒沒回來,說晚上一定會回來的,偏偏沒回家……我等到三更天,吩咐門都打開著,她也沒回來……會不會找不到家了,還是被壞人坑騙了,娘娘你一定要幫幫我,幫我找到寧兒……”

他語無倫次,整個人心都亂了,仿佛一刻間都等不及了,連坐著都不安穩。

沒有寧兒,是他最怕的事。

寧兒不會丟下他,寧兒說什麼時辰回來,就會什麼時辰回來,偏偏這回食言了。他越想越後怕。

他的天一夜間塌了。

皇後冷眼瞧著穆峯的驚慌,雖是前半夜眾人離開狩獵場,但他們都是皇家貴族,顯赫人物,這昭昭日月,誰敢在天子腳下動亂行凶?

而穆槿寧,絕非徹夜不歸的浪蕩性子,再說,她已經成為人妻人母,絕不會在外遊蕩。

“你別急,先回去,本宮盡快給你消息。”

皇後起身,溫和麵容上隻剩下敷衍的笑容,這般說道。

這京城,誰會動穆槿寧?

穆峯再三感謝跪拜之後,才願意離去,整個景福宮恢複了往日寧靜。

姑姑讓宮女們退下,才在皇後耳邊低語:“娘娘,會是李大人嗎?”

李煊跟穆槿寧在狩獵場上的眉目傳情,早已不是秘密,皇後雖然不曾親眼瞧見,但卻心知肚明。

皇後聞到此處,笑出聲來,滿是不信。“李煊早被太後召見過了,他若也看得上崇寧,那崇寧便是他囊中之物,何必心急?再說了,李家也算是循規蹈矩的大人家,怎麼會教導出不懂倫理的子孫來?”

“會是誰呢?做出這等事來……”姑姑低問著,卻苦於找不出可疑之人。

“在京城,什麼事都瞞不了的,本宮有耐心等下去,一切自然會浮出水麵。”皇後眼底的笑,不溫不火,仿佛無事發生一般的淡然平和。

姑姑猝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跟皇後報備:“剛才奴婢似乎看到了秦王,去了太後那邊。”

“他最近去潤央宮,未免太勤了。”皇後冷漠笑著,語氣不免少了幾分偽裝的熱絡,多了幾分天性的涼薄。“當年一年未曾踏進潤央宮的人,如今又是怎麼了?”

如此殷勤,非奸即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