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順的臉漲得通紅,他拳頭捏得緊緊的:“國師大人……”
“張三順,你是一個男人,雖然說要有男人的肚量,但也要有男人的尊嚴。在尊嚴這個問題上,絕對不能妥協。”易曉初掃了一眼嫻妃娘娘,“你現在原諒了她,求我饒恕了她,可是之後呢?她會記的情嗎?說不定她還覺得今天的事情讓她丟臉了,會讓人偷偷的殺了你……不對,那個時候殺掉的,就不止是你,可能還有你的家人。那些殺手會偽裝成強盜入室搶劫殺人,到時候連官府都拿她沒辦法。為什麼啊,因為她是皇上的嫻妃娘娘,因為她父親是工部侍郎。可是你們一家的冤屈,誰會管?造成這一切的,不過就是你今天的一時心軟。”
“國師大人,妾身不會的啊!妾身也不敢那麼做啊!”嫻妃娘娘驚恐的看著易曉初。
“你會不會那麼做,我比你自己更清楚。”易曉初冷漠的看著嫻妃娘娘,“而且,張三順,就算她真的沒有那麼做,可是在這些人眼裏,你們永遠都是賤民。他們天生的高高在上讓他們瞧不起你們,視你們如同螻蟻。不讓這些站在雲端上的人嚐一嚐摔下來的滋味,他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口裏的‘賤民’,才是支撐整個國家的力量,才是讓他們能夠高高在上、呼來喝去的資本!”
她又嫌惡的看了嫻妃娘娘一眼:“你們身份尊貴,所以你們享受著尋常百姓享受不到的東西。這些很正常,因為你們‘身份尊貴’,可是你卻因此罔顧他人性命,踐踏他人尊嚴,是以我以為,皇上的懲罰一點都不輕。沒有百姓辛苦耕種,你吃什麼?沒有百姓種桑養蠶,你穿什麼?你身上穿的,每天吃的,可有一絲一毫是你自己勞動所得?可是最後在你的眼裏,這些百姓,竟然都是‘賤民’?當然,你可以說百姓做的這些,你們都是給了銀子的。那麼我要告訴你,他們得到的銀子,都是自己勞動所得。丁元菱,你看看你滿頭珠翠,身著褖衣,你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付出?皇上說得好,你不過也就是有一張臉能討他歡心而已,可是皇上的後宮裏,比你姿容端正的人不在少數,所以,你根本就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地方!”
這會嫻妃娘娘已經哭得快要岔過氣了,她不斷的哀求易曉初,可是易曉初完全不為所動。
西墨月在心裏歎了口氣,又沉聲開口:“來人,把丁元菱拉下去。”
這句話一出,也就表示,這位先前還極為受寵的嫻妃娘娘,真正的被貶為了庶民。
丁元菱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你叫張三順是吧。”西墨月又溫和的看著張三順,“勞煩你去指導侍衛們挖藕了。”
張三順又要跪下,張玄真又伸手把他扶住了。
讓張三順退下了,西墨月才幽幽的看著易曉初:“國師大人,這下您滿意了吧?”
易曉初瞄了他一眼:“我並不滿意。”
西墨月眉一挑:“為何。”
“從丁元菱看丁輝善的門風,從丁輝善看你滿朝文武。”易曉初深深的看了西墨月一眼,“我是真的沒有想到,西涼國的階級觀點這麼重。”
西墨月揮了揮手,讓涼亭裏的人都退下了。
“比起東泱國來說,的確有很大不同。”西墨月的臉色也有些凝重,“朕在離水城的那些天,跟尋常百姓也接觸良多。雖然東泱國的重臣甚少跟尋常百姓打交道,但是尋常百姓在提到朝中大臣的時候,卻不似朕的百姓一般。”
“這就是階級矛盾啊!”易曉初歎了口氣,“西涼國的貴族習氣太重,他們若隻是覺得高人一等便罷了,他們是覺得高人十等!對了,聽說勳爵殺人不犯法?”
“這倒也不是。”西墨月沉吟了一下,“是防衛殺人不犯法。”
易曉初用看白癡的眼光看著西墨月。
這把人都殺了,到時候說一句,“他先動的手。”就脫罪了,反正人都死了,死無對證。
“初星,你也知道的,西涼國一直以來便是這樣的。”西墨月歎了口氣,“不過這也隻是對勳爵而言,西涼國勳爵並不多,他們也不會沒事跟老百姓過不去。”
“可是西墨月,我說的不僅僅是這個。”易曉初的視線投向了湖邊的張三順,“我討厭像丁元菱這樣的人,自以為身份高貴就認為別的人都隻能在她腳底下的人。”
這大概跟她本身是小市民,而莫初星又是窮苦出身有很大的關係……
西墨月倒是微微一笑:“丁元菱是太張揚了,其餘的人,就算是心裏這麼想,也未必會表現出來。而且經過了今天的事情,隻怕以後他們也沒人敢隨隨便便的說什麼‘賤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