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禦醫點點頭,問,“你有多大把握?”
年輕禦醫沉思一番,“五成該是有的。”
“隻有一半的把握,這就是我不讓你說的原因。”
“為、為什麼?”
“馬錢子毒性奇特,要解馬錢子之毒,也要吃馬錢子。”
“對,需要馬錢子和甘草同服,還要根據具體的中毒量來控製用量。”
“嗯,所以,如果你說了,那齊王也隻是可能中了馬錢子之毒。那麼你現在到底讓不讓齊王吃馬錢子?吃多少?如果他沒有中毒,吃了反而病情加重怎麼辦?如果他果真中毒,你有什麼方法確保用量沒問題?”
“我……”年輕禦醫想了想,說道,“可總該讓他知道。”
“知不知道有什麼要緊?若是知道了,大家都麻煩。治死一個齊王,夠把你身家性命賠進去的!你記住了,齊王憂思驚懼才患上此病,心病還須心藥醫,我們束手無策。”
年輕禦醫唯唯稱是。
第二天,齊王沒來請安。服侍齊王的內侍把齊王的病情上報給官家,官家召來昨夜值班的禦醫詢問,禦醫把齊王的症狀和發病原因說了。
官家一聽,怒道,“什麼驚思恐懼,我看就是心虛!”他越想越氣,“果然是他,果然是他!真是朕的好兒子啊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他一口氣沒上來,劇烈地咳嗽起來。
內侍和禦醫們立時忙作一團。
這一天官家咳了兩口血,暈過去一次,禦醫開了藥,說他不能再受刺激。官家暈了一天,到傍晚時悠悠醒轉,看到床前服侍的太子。
太子見他睜眼,驚喜地跪在床下,“父皇,你終於醒了。”
官家心裏突然湧起千頭萬緒,不自覺悲從中來,他半闔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喚他,“三郎。”
“父皇,兒臣在。”
“三郎,朕,對不起你。”
“父皇這是哪裏話,兒臣擔不起!”
“你去把丞相召來。”
“父皇,你剛醒來,先吃些東西吧。”
“去。”
雲微明便不再多說,出門傳話去了。
官家在病床上讓丞相去擬詔書,要廢掉齊王。丞相心知其中緣由,齊王做下這樣的禍事,廢為庶民,留下一條性命,算他運氣好了。若是尋常百姓,早就千刀萬剮了。
外麵傳完話的雲微明沒有回東宮,而是轉道去看了一眼齊王。
齊王現在行動不便,需要人攙扶才能站著,他的意識是清醒的,但手腳發抖,麵部僵硬,張嘴時口涎橫流。
“老三,算、算你狠……”他咬字不太清楚了,說話模糊。
“二哥過獎。二哥為一己私利,負盡天下蒼生,我的狠,不及二哥的九牛一毛。”
“成、成王敗寇,還有什麼好說的。”
……
官家被齊王氣得吐血之後,精神更加低迷,一直臥床不起,時昏時醒,朝政全由太子掌握。
從六月初八開始,雁門關那邊戰報頻傳,絕大多數是好消息。這場仗一直打到七月十一,魚或利咬緊牙關撐著,實在撐不下去了,想跑,又被人斷了後路,打了個七零八落,許多騎兵被抓了俘虜……最後無奈,他隻好遞交了請和的國書。
這就是在求饒了。
收到國書這一天,官家的精神很好,臉色竟有些紅潤,讓內侍攙扶著去花園裏走了走,走到湖邊,坐在亭子裏看湖上的荷花,小宮女劃著竹筏在荷花間采蓮,黃鶯般的笑聲,隱約可聞。
官家看了一會兒,便閉目養神。
內侍等了許久,不見官家睜眼,便說道,“官家,外麵有風,請回房裏安歇。”
官家不理他。
“官家?官家?”
官家始終不說話。內侍招呼人想要把官家抬回去,一摸官家的手,感覺涼得不像個活人。內侍心裏一沉,壯起膽子探了探官家的鼻息——哪裏還有什麼鼻息?
“官家!官家……賓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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