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兒,你懷著孩子,怎麼可以輕易的動武!”千懷皓在第一時間衝到了千芷鳶的身邊。
千芷鳶剛剛動的時候,樓花語就跟在了千芷鳶的後麵,保障她的安全。
弓弩射上來的一瞬間,樓花語的暗器朝著城樓後麵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射了下去。
千芷鳶並不回答,因為她此時已經清楚的感覺到,她懷裏的千芷玉已經沒有了體溫,身體已經僵硬了。她早在千芷鳶到來之前,已經死去了。
千芷鳶全身顫抖著,撥開千芷玉臉上淩亂的頭發。千芷鳶看到了一張極其蒼白的臉,嘴唇已經爆裂開來,她的眼睛瞪得極大,一眼便知道她死前的痛苦。
她的身上,還能清楚的看到用過刑的痕跡,傷痕累累,慘不忍睹,死不瞑目。
“鳶鳶,別看。”樓花語遮住了千芷鳶的雙眼。
千芷鳶卻將樓花語的手扯了下來,她的身體在顫抖,她的心在滴血,一滴又一滴,慢慢的流淌開來。
她伸出手,顫巍巍的將千芷玉的雙眼闔上。
千芷玉說,若不是當年她逼她離開天極,恐怕她活不到今天。
千芷玉說,她過得很好,錦衣玉食,沒有人謀害她。
千芷玉說,這一次過後,她們兩不相欠。
然而,此時的千芷玉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她的痛苦,她的狼狽,她的慘狀,在千芷鳶的身上打了一鞭又一鞭。
千芷鳶的雙手顫抖著,覆蓋在千芷玉的雙眼之上。
“鳶兒……”千懷皓在一旁擔憂的喚了她一聲。
“鳶鳶?”樓花語亦十分的擔憂。
千芷鳶抿緊了嘴唇,幕夜痕的話在她的腦海裏不停的回蕩,千芷玉隻是一個開始……一個開始……
她真的從未這樣恨過一個人,她恨不得幕夜痕現在就死,挫骨揚灰,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千芷鳶已經聽不到樊籬城上的廝殺聲了,她也看不到血液飛濺的景象了。
“幕夜痕……”千芷鳶揪著心,一字一字的念出這個名字。
“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千芷鳶用盡力氣將這句話擠了出來,她恨極,恨極。
“鳶鳶,別難過,他一定不會有好報的。”樓花語溫暖的手搭在千芷鳶的肩膀之上。
“鳶兒,不要上他的當,回皇宮去,一輩子都不要見他,我會為你報仇。”千懷皓堅定的在千芷鳶的耳邊說道。
然而千芷鳶卻笑了,笑得十分的淒涼又蕭索,還帶著濃烈的恨意。
“怎麼可能?即使我知道那是一個陷阱,即使我知道他在一步一步的引誘我,但是我還是會去,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千芷鳶苦笑了一聲,閉上了雙眼。
西域,那裏有沈雲襄。那裏有葉晨軒,她怎麼可能不去?
“太子,北牧可汗怎麼處置?”一個士兵將留在城樓之上,被捆得十分的緊的鮮卑毋帶了過來,交到千懷皓的麵前。
千懷皓轉頭看了狼狽不堪的鮮卑毋,已經完全沒有了當時為王時候的樣子,就連喪家之犬都不如。
千懷皓皺了皺眉頭,他低下頭看著坐在地上抱著千芷玉屍體的千芷鳶。
千芷鳶自然是聽到那個士兵的話,她默不作聲,隻是抱著千芷玉。真正害死千芷玉的是幕夜痕,鮮卑毋隻是他的一個棋子,玩弄於鼓掌之中。
然而,卻正是這個鮮卑毋,不顧十幾年的夫妻情分,受人挑唆,輕易的就將自己的王妃淩虐致死,死後連屍體都還要掛在城門,不能入土。
“我投降,我投降啊,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放我一條生路吧。”鮮卑毋沙啞的聲音在廝殺聲中尤為的刺耳。
“王妃,王妃是幕夜痕叫我處置的,他說隻要處置了王妃,北牧就不會有人再背叛我,殺一儆百,這樣才能重振北牧的軍威啊!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致使我的,求求你們,放過我吧。”鮮卑毋帶著哭腔的求饒聲在眾人的耳邊縈繞著。
千芷鳶冷笑一聲,她說道:“給皇姐磕頭。”
“磕,我磕頭。”鮮卑毋立即點頭哈腰。
千懷皓示意那個士兵將鮮卑毋鬆綁,鮮卑毋得到自由之後,他立即跪了下來,在千芷玉的屍體前麵磕了三個響頭。
“王妃啊,我對不起你,但是你要找就找那個始作俑者幕夜痕吧,是他害死你的。”鮮卑毋一邊哆哆嗦嗦的磕頭,一邊還不忘推卸責任。
磕完頭,他站了起來,他說道:“多謝太子,多謝公主放本王,不,放我一條生路。”鮮卑毋點頭哈腰的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千芷鳶沒有說話,她撿起地上的刀,用力一擲。
“啊……”鮮卑毋還沒有走出幾步,他的背心上就多了一把刀,從背後刺穿心髒,穿到了胸前。
他的聲音就停在了喉嚨裏,瞪大了眼睛,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他跪了下來,最後倒在了地上。
“殺你,我都嫌髒。”千芷鳶沒有看鮮卑毋,她看著千芷玉,重重的吸了一口氣,複又呼了出來。
“皇姐,對不起,殺了他,他才能去向你賠罪。”千芷鳶喃喃道。
此時忽然一陣濃重的煙味撲鼻而來,千芷鳶神色一凜。
“怎麼回事?”
顯然城樓上,千懷皓也已經發覺了。
“回太子的話,樊籬城被人縱火,現在城內已經燒了起來!”那士兵指著樊籬城開始冒火的地方說道。
千芷鳶順著那士兵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濃煙滾滾,民房已經被焚燒了起來。不用說,千芷鳶就知道,這是誰做的。
幕夜痕說,樊籬城也給她,解恨。
“啟稟太子,樊籬城內,全是百姓,北牧大軍,早已不見蹤影。”
千芷鳶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淒厲,她雙眼看著遠處冒著濃煙的房子,耳邊是廝殺聲,不時還會有血液飛濺,落在原本就斑駁的城牆之上。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