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梵無語地看著前方的夜景，這樣的人生經驗真是難以評價。他準備到時候將妹妹與亞蘭蒂爾隔開一些，小丫頭萬一一見鍾情就麻煩了。
隔了一會兒，他的思緒又轉到父親身上：“我一直告訴爸爸，不必想著彙錢給你，他勉強同意了，但是我覺得這次他至少會塞壓歲錢，你到時候不要介意。”
“過年的壓歲錢紅包嗎？我從前也收到過，是林雅給的。”亞蘭蒂爾說道，神情裏有種悠然的懷念，“第一次拿到時我才十二歲，覺得很有趣，後來知道，它的內涵和聖誕禮物不一樣，但同樣是家人的祝福。想不到，如今又能收到壓歲錢了。”
“要是你喜歡，以後我也給你好不好？”李默梵輕聲說道，“我可以去打工，然後把掙到的錢包紅包給你。”
“不用了，你給我做頓飯代替，怎麼樣？”亞蘭蒂爾側頭看看少年在夜燈裏帶著憧憬的臉龐，微笑著說道，“你最近做的幾道中國菜，我覺得很好吃。”
“當然，好的，我還會給你做香菇燉雞、糖醋裏脊、醬燒茄子、清炒絲瓜……”李默梵立刻說道，想著自己還可以學會做哪些菜。
亞蘭蒂爾聽他報著一串菜名，忍著唇邊的笑意。幾個月來，李默梵的心理狀態明顯變得穩定，晚上的噩夢也少了。教授上次還說，這樣持續下去，再過三個月，或許可以減少給他服用的抗抑鬱藥了。會是因為上次給他看了母親最後的日記嗎？李像是終於能夠安下心。他的學習最近進步也很大，在數理方麵尤其顯得有天賦，如果當初沒有克萊娜的加害，他在英國也會成績優秀吧。
現在，李默梵經常在書房裏補習當初落下的功課，他堅持不要家庭教師，隻是自己看書琢磨，遇到想不明白的地方再拿著書來問。亞蘭蒂爾有時回來晚了，上樓就會看到李默梵在書房的台燈下靜靜地看書，想彌補失去的歲月，還想考上大學。
亞蘭蒂爾有一幅十二歲時與林雅的合影，相片上的兩人都帶著自然的微笑，看上去很溫馨。他前些日子到珠寶店定做了一個鉑金相框，把李默梵送的那顆哥倫比亞綠寶石鑲在框架的底座上，擺在書房裏，代表三個人在一起。他注意到，有時當李默梵從書本裏抬起頭，看見那幀合影時，他的目光裏漸漸透出了寧靜，仿佛曾經美好的回憶終於將黑暗驅到一邊，留下的是無盡的懷念與安撫。
逝去的時光不會回來，曾經的傷痕也會伴隨一生，但這樣，已經很好了罷。因為某種程度上，缺憾是圓滿的一部分，完整無暇的幸福並不真的存在於這紛擾的世間。亞蘭蒂爾想著，摸了摸少年柔軟順滑的黑發。
福特汽車這時已經開到查爾斯河畔，前方道路的盡頭，矗立著河穀別墅，橘黃色的燈光透出窗簾，在夜色裏映出溫暖的投影，那裏是他們安憩的家。
李默梵無語地看著前方的夜景，這樣的人生經驗真是難以評價。他準備到時候將妹妹與亞蘭蒂爾隔開一些，小丫頭萬一一見鍾情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