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直到這一刻,唐亦姝才終於真切的能感覺到對方的不耐煩和厭惡——絕不是新房裏夫妻間欲擒故縱的玩笑話,而是真的不耐煩和厭惡。她偷偷咽了口口水,再不敢與蕭芳長針鋒相對的鬥嘴,心裏猶豫再三,隻得狠下心把手往被子底下探去,最後再加把勁:依照蕭芳長的態度也不知什麼時候就要分房,今日隻能不要臉最後再拚一把!要不然,明早起來被人發現居然沒圓房,她這晉王妃的臉往哪兒擱?

她就不信了,都這樣了,蕭芳長還能忍!

唐亦姝婚前也偷翻過幾本春宮圖,模模糊糊的知道這種時候要摸哪裏,隻是,她並沒有什麼實踐經驗,就像是摸著石頭過河一般,估量半天,最後卻隻摸到人大腿根,待她厚著臉皮還要再往裏探,那隻不安分的手便已再次被蕭芳長給按住了。

夜黑風高,正宜殺人。蕭芳長被人這般“上下其手”,當真起了幾分殺意,深深的看了唐亦姝一眼。

恰好,唐亦姝被唬得脖子一冷,下意識的又掐了人大腿一把,蕭芳長渾身都跟著僵硬起來。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隻能聽見兩人都不大平穩的呼吸聲。

蕭芳長似乎真被唐亦姝這厚臉皮的女人給氣急了,胸膛上下起伏,終於抬起頭貼在她耳邊,一字一句的反問她:“你是真想死?”

新婚夜裏耳鬢廝磨,原該是溫柔纏綿,然而蕭芳長的聲音很輕,尾音微揚,內中卻是不容置喙的殺意,凜然直接的猶如貼在肌理之上的刀刃,令人汗毛聳立。

唐亦姝是厚臉皮,不是不要命。她被對方毫不掩飾的殺意嚇了一跳,差點沒被嚇哭,反應過來後立刻乖覺的縮回了手,同手同腳的從蕭芳長身上滾了下去,小聲辯解道:“我,我就是有些愛開玩笑。”

蕭芳長連冷笑的功夫都省了,隻涼涼的接了一句:“再有下次,無論手腳都不必留了。”不能休妻,弄個半死也是沒事的。

唐亦姝腦一抽,立刻便回了一句:“太狠了吧?我就摸一下你的腳,你連你自己的腳都要砍?”

話才出口,她隱約覺得脖頸又是一涼,很快反應過來,咽了口口水,勉強續了一句,“我,我方才是玩笑話——”她都快要哭出來了,可憐巴巴的道,“要砍肯定是要砍我的手、我的腳啊…….”

黑心肝的家夥就是這麼心黑手辣!

“閉嘴!”蕭芳長再也冷靜不下去了,終於出聲嗬斥了一句,然後咬牙道,“睡吧。”

這一下,唐亦姝聽話極了,二話不說就拉被子躺下了。

因他們兩人都躺了下來,外頭那些察言觀色的侍女們方才輕手輕腳的上前來,一麵將如意金鉤上掛著的灑金紅紗帳給放了下,一麵吹滅屋內晃眼的燭火,然後又在琺琅掐絲香爐裏點了一爐安神香,一連串的動作便如行雲流水一般,井井有條,連腳步聲都微不可查。

黑暗猶如靜謐的潮水一般湧來,將適才的一切重又掩飾過去。

唐亦姝雖知道再說下去自己估計真要沒命可又有點不甘心,隻好最後努力了一把:“明早還要入宮拜見帝後,若是陛下娘娘問起洞房之事,那可怎麼好……”她一邊暗示,一邊用手指尖不甘不願的扯了扯蕭芳長的被角,雖然現今不敢再對蕭芳長動手動腳可還是想著要湊過去蹭一蹭人。

蕭芳長當真覺得唐亦姝這人頗有膽色,稱得上是色膽包天——適才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竟還不死心?!想到此處,他抿了抿唇,側過頭,輕描淡寫的瞥了眼人。

唐亦姝被他的眼神嚇得又把手縮回去了,然後遷怒似的用指尖戳了戳自己軟綿綿的枕頭,委委屈屈、可憐巴巴的訴苦撒嬌:“枕頭太軟,我有些睡不慣……”

蕭芳長冷笑:“我看是你頭太硬,欠錘。”

唐亦姝真被他說得頭疼起來,捂著額角,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話。

蕭芳長再不肯理她,闔眼躺著,平穩了自己的呼吸,很快便睡了過去。

唐亦姝左右掂量了一下,到底還是不敢拿自己寶貴的生命去和黑心肝的蕭芳長拚命,隻好拉上被子乖乖睡覺。隻是她適才吃了些粥點,這會兒難免有些撐,睡意並不濃厚,反倒還有精神在心裏頭嘀咕:人生有且隻有一次的新婚夜啊!她居然就這麼被人糊弄過去了,純蓋被子純睡覺,還是兩床被子。

唐亦姝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一會兒操心沒有圓房、沒有落紅該怎麼辦、一會兒計劃著明日入宮麵聖之事,實在忍不住了又在肚子裏腹誹蕭芳長有毛病——她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隻穿了一件寢衣躺在他身邊,甚至都能感覺到對方繃緊了身體,可他居然還毫不動心,還鐵石心腸的把人推開!

嚴重點說:這簡直不是男人啊!

就在唐亦姝困意上湧,昏昏欲睡的時候,腦中不知怎的忽然竄出一個想法來:蕭芳長不會真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