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說完,見容湛仍皺著眉頭,遂轉移話題道:“大夫人明日一早便會被送去家廟了,也算是受到懲罰了,隻不知道三弟那裏,侯爺會怎麼處置他?”
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容潛時的驚豔,君璃這會兒簡直有自戳雙目的衝動,這年頭連眼見的都不一定為實了,以後還有什麼是可以輕易相信的?誰能想到容潛看起來一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樣子,做的事情卻是如此的卑劣無情,不但引誘父妾,致其懷孕,還將其害死了,栽贓到了兄長的頭上?這才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呢!
提起容潛,容湛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冷聲道:“父親便是要打死他,都不幹我的事,自認識到大夫人的真麵目以來,我雖恨透了大夫人,卻從沒想過要遷怒他們兄妹兩個,誰知道在背後捅我刀子的,恰是我的親弟弟。”說著自嘲一笑,“不對,我拿人家當親弟弟,人家可從沒拿我當親哥哥,這樣也好,我也不必再因要對付大夫人,而覺得愧對他們了!”
君璃經過這些日子以來與容湛的相處,早知道他其實是個很重親情的人了,不然當初也不會被大楊氏糊弄得團團轉,饒被大楊氏賣了,還幫著數錢,說到底,他隻是太想有人關心他,將他放在心上了,他的不高興,其實有大半是為了容潛,覺得自己的親弟弟怎麼也不會害自己,自己怎麼也該相信血脈親情,卻不知道,在利益麵前,血脈親情就跟紙一樣,薄得根本不堪一擊!
這邊廂君璃與容湛正談論著寧平侯不知道會怎麼處置容潛,大楊氏的上房內,大楊氏也正為此而心急如焚,寧平侯適才有多憤怒她是親眼看見親身經曆了的,對隻算得上幫凶的她寧平侯尚且這般恨不能置之死地而後快了,對身為肇事者的容潛,豈非要越發恨不能吃其肉啖其血了?
可她現下卻什麼也做不了,連打發人去容潛的院子提醒他以後都要盡量遠著寧平侯,能不出現在他眼前便不出現在他眼前都做不了;還有顧氏和永恩伯府那裏,也得千萬安撫好了,不然再因此而惹惱了永恩伯府,失了嶽家的助力和庇護,容潛的後半輩子就真是完了!
大楊氏深知,事到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容潛這個兒子了,隻有容潛做了寧平侯世子乃至寧平侯,她才有從家廟回來重見天日的那一天,不然,她就隻能被困在家廟過朝不保夕,今日閉上了眼睛,便不知道明日還能不能再醒來的日子了。
還有菡兒,如今他們母子唯一能在寧平侯麵前說得上話的,就隻有她一個了,可她到底年紀小易衝動,明兒待她知道她被送去了家廟之事,隻怕十有八九會去找寧平侯求情,那無疑會讓寧平侯越發的厭惡她,連帶的隻怕連菡兒也會一並厭惡上,她決不能容忍那樣的事發生,她一定得在臨走前設法提醒她的兒女們一番才是。
大楊氏想了想,因低聲吩咐周百木家的道:“明日你不必跟著我去了,留在府裏服侍小姐即可,小姐年紀還小,身邊總得有個老成持重的人時時勸導著才好,再就是……”聲音越壓越低,連近在咫尺的周百木家的都得豎起耳朵,方能聽個大概。
等大楊氏說完了,周百木家的忙低聲應道:“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雖有些心驚於大楊氏告訴自己的事,倒也不無慶幸自己不必跟著去家廟受苦了。
次日天還未亮,大楊氏便被寧平侯的人悄悄兒押往了城外的家廟去,臨行前,大楊氏再四喊冤,又趕著容淺菡的名字喊‘苦命的兒,我含冤受屈這一去,你年紀還那麼小,誰知道什麼時候便會被人謀害了去?’,無論如何要將周百木家的留下服侍她。
押送大楊氏的人不敢做主,將事情回到了寧平侯跟前兒去,容淺菡到底是寧平侯最疼愛的孩子,他也怕她沒了母親的庇護受委屈,便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讓周百木家的留下。
消息傳到君璃耳朵裏,當即便冷笑起來,大楊氏可當真是好手段,饒被寧平侯憎惡成那樣,依然能左右寧平侯的決定——這也越發堅定了君璃要盡快找到證據,將大楊氏繩之以法的念頭,不然誰知道大楊氏什麼時候便又說得寧平侯心軟了,還是國家強製單位可靠些。
大楊氏被送走的次日,寧平侯又將他放在外院的另外三個通房也一並送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重新花八百兩銀子,買了個才十五歲的小姑娘進府,收房後放到了內院,並下令沒有他的命令,那個小通房不得踏出院門一步,旁人也不能去探望她,頗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