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香露驚情,媚骨生姿(2 / 3)

顧雲曦眉間一絲疑色一閃而過,這邊確實點了點頭,“既然辦完了事就回去吧。”

錦語告辭出門,顧雲曦這才進了正廳,公孫墨早就聽到顧雲曦在院子裏說話的聲音,此刻見到人進得門來嘴角勾起,“雲曦,來了——”

顧雲曦點點頭行了個禮,卻見文淵正坐在另一邊看著她,顧雲曦在朝著文淵一拜,“給閣老請安。”

文淵揮揮手讓顧雲曦起身,一邊笑道,“正和王爺說起呢,顧二小姐前幾日的手段還真是不簡單呢,王爺跟我說蕭淑妃一事之時我本是不抱希望的,沒想到最終卻是成了。”

這位文淵此前本是及其厭惡顧雲曦的,經過了前一陣子的事倒是對她的麵色好了幾分,顧雲曦將這話聽在耳裏卻不敢落在心中,當即一笑,“閣老謬讚了,也幸的老天助我,不然這事輕易不能成。”

微微一頓,她轉向公孫墨,“還未跟王爺說,那冊子我已經交到了簫玉瑾的手上,王爺需注意些,若是她在朝局未穩之前走了,隻怕會被有心人借故生事,一旦將皇後的事情再跳出來,多少對我們有害而無利。”

公孫墨點點頭,微微遲疑一瞬卻是道,“前次你說了那西涼長公主蕭玉樓來了京城,當即本王便派人查了,倒是沒什麼明顯的動向,可是在南邊,卻是一點也不平靜。”

顧雲曦不知道這個南邊是哪個南邊,眉頭一皺,卻聽得文淵道,“大楚和西涼本來素無交情,卻是在不久之前簽了一份協議,大楚將邊境三城盡數讓給了西涼做屯糧之用,那三城地處極為富庶的滄江下遊,大楚這一讓,便等於是將手裏的一塊肥肉給了西涼,如此動作,實在是詭異的很。”

顧雲曦眉頭皺起,“閣老的意思是——”

文淵看一眼公孫墨,後者一臉的麵色淡然,文淵當即開口,“不知道顧姑娘知不知道,大楚的皇後在半月之前歿了,這幾日那萬俟宸抱病不出隻怕正是因為此事,文淵料想著,此前洛蕭返回了南越,這萬俟宸會不會也生了此心?”

顧雲曦不及說話,文淵又道,“在加上大楚進來的舉動便可以推算,萬俟宸現如今隻怕是在謀劃了,這一路回去大楚千山萬水,別的不說單說這一路上要經過大梁,雲宋,西涼,南越幾國就是避不得的,他這般為自己打通了關節回去的時候便是暢通無阻了。”

顧雲曦麵不改色,“聽閣老之言,倒真是如此。”

公孫墨將眸光落在顧雲曦身上,“雲曦,你覺得,本王應不應該放他走?”

顧雲曦嘴角微勾,似是想了一想才道,“自然不該。”

公孫墨仿佛鬆了一口氣似地,又聽顧雲曦道,“不說別的,單說他是大楚皇子這一條便不能放走他,他既是有病在身,在大燕隻怕也沒幾年好活的,雖不能成大氣候,卻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了。”

公孫墨聽完此話讚同的點點頭,卻又是道,“現如今隻是推測而已,萬俟這麼多年來也為本王做了不少事,隻要他安心留在大燕,他與本王處,還是上賓。”

顧雲曦點點頭,公孫墨似乎想到了什麼似地,眸光微微帶著鄭重,“雲曦,關於大梁的求親,我已經為你否了。”

顧雲曦點點頭一笑,“雲曦從未想過做什麼皇後,多謝王爺體察。”

公孫墨眸光微黯,一時間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顧雲曦看著這屋子裏換過一新的帷幔擺設,嘴角一勾,“孫瑜的屍首聽說已經被孫家人收斂了,這個時候隻怕都出了梁城了,孫氏一族算是徹底倒下了,眼看著王爺還有一月便要大婚了,皇上卻一直抱病在身不上朝,聽說已經有臣子上折子請求廢太子了?”

公孫墨淡淡的點點頭,顧雲曦又道,“雖然太子一方已經勢弱,可是聖意自古難測的很,一日未將王爺封為太子,王爺一日不可放鬆,想來這些王爺也都知道,無需雲曦多說了。”

“這個我自然知道。”公孫墨眸光深重,“雲曦,這一陣子你受累了。”

顧雲曦不去看公孫墨的眼神,淡淡搖頭一笑,忽然又提起一個話題,“王爺可知道鍾林雲回來了?”

二人聞言的表情未見得多麼的驚詫,顧雲曦其實也知道,這麼大的事他們怎麼會不知道,顧雲曦想了一想,還是道,“不知道城外駐紮著多少人馬,王爺需要多多注意些鍾林雲手下帶著的人,另外,他那護送金銀財帛的小工,加起來也有兩三百人,若是散入京中各處,要製造出亂子來便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一句話說完,文淵的眸色深了幾分,顧雲曦今日該說該問的都已經完全,一時之間再無話,公孫墨卻並非如此,他從一旁的桌案上拿過來一封信件,正要開口,這邊廂綠芙卻是走了進來。

“王爺,金管事那邊的聘禮都已經準備好了,說是請您親自過去看看。”

顧雲曦見此也站起了身,“既然王爺還有事在身,不妨先去忙吧,天色不早,雲曦改日再來。”

公孫墨眸光微沉,顧雲曦卻是向著文淵行的一禮,“閣老,告辭了。”

顧雲曦想要離去之意十分明顯,公孫墨一時間不好推脫,隻拿起那封信道,“成霖送信來了,那邊的事情都十分的順利,他準備回來了——”

顧雲曦多少有幾分欣慰,“那就好。”

綠芙在一邊等著,看到公孫墨的模樣輕聲一笑,“既然這樣,那就由綠芙送顧二小姐出去吧。”

顧雲曦也不推脫,再一福身轉身走出了廳堂,越娘在門外候著的,此時連忙跟在顧雲曦身邊往外而去,綠芙跟在顧雲曦身後,“真是辛苦二小姐了,次次都要勞煩小姐過來,這會子王爺也沒有下令,綠芙讓門房的阿雲送您回府吧。”

顧雲曦點頭,“多謝綠芙姑娘了。”

綠芙淺笑著連聲道著不敢,將二人領到府門口,又叫來一個小廝,仔細的吩咐了才將顧雲曦二人送上馬車。

“哼,這綠芙倒是個心眼玲瓏的,將來大小姐過了府,這位可不是好相與的主兒,卻也幸的王爺的府上現如今也沒個女主子,比起其他王府大院的,倒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越娘聲音低低的道,直落在顧雲曦一個人耳朵裏,她聽的此話也不作聲,隻閉上眼睛靠在車壁上小憩著,越娘將她的披風緊了緊,一邊靜坐著不再言語。

第二日,顧雲曦本來打算向羽林軍中告個假繼續待在府中不出門,可是午時剛過便有一張帖子送了過來,皇上病情有所好轉,再加上今年鍾林雲政績頗佳,竟是要為他設宴接風,凡是有品階有誥封在身的都下了貼。

顧雲曦看著薄薄的一張紙,最終還是未曾告假,隻等時辰差不多了才從相府往宮裏走,走之前越娘嫌她這幾日的精神不好,給她挑了一件水藍色的廣袖宮裝,襟前用銀線繡著淡雅清泠的蘭花倒是極好看,紫蘭又覺得她氣色也不佳,甚少裝扮的她今日麵上倒是薄施了一層脂粉,直到收拾的越娘與紫蘭二人看著都十分妥帖了才上了相府的馬車。

馬車滾滾的往宮裏去,宣武門正陽門依次過了,那接風設宴的地兒還是在上林苑內,上林苑乃是一處極大的皇家宮內園林,獨戶獨院的大門進去之後除了尋常皇家設宴的大殿之外還有許多的花園水榭、亭台樓閣,另有許多小宮殿平日裏雖然極少用到,卻也都是應有盡有,殿內的一應物件更是樣樣俱全。

一進那行宴的大殿便有數道眸光往顧雲曦這方向投了過來,因是皇帝設宴,外加行宴的大都是朝臣或是誥命夫人,顧雲曦今日並未帶越娘或是紫蘭來,她一人進的殿來,微微低著頭向著一處角落而去,待在幾個麵生的京中誥命身邊坐定,這才看向殿中諸人。

皇帝公孫烈還沒有來,那宴席首位卻是做了人的,顧雲曦細細的一看,除開公孫墨,顧中正,萬俟宸等人之外隻有一人是她覺得不甚熟悉的,那人正是當日在大街上有過一麵之緣的鍾林雲!

公孫墨的眸光自顧雲曦進殿便一直跟著她,今日的她與往常有些不同,水藍色的宮裝襯得她腰肢曼妙,淡淡的施了些脂粉的臉上精致出塵,一雙墨瞳微微垂著,似是要掩下其中光華,三千墨發綰做一個流雲髻層層疊疊垂在腦後,一支玉色的朱釵沒在發絲之中耀耀生輝,她眸光淡淡徑自走到一邊,仿佛對她自己的美麗渾然不覺,卻不知道那麼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位便是今次才上位的女禁軍統領?”

公孫墨一轉頭便看到鍾林雲的眸光也隨著自己落了過去,他眸光一沉,“正是。”

鍾林雲似笑非笑的看公孫墨一眼,又看看顧中正,“聽說是顧相的二女兒,德王殿下的小小姨子,看那模樣倒是長得十分的好看,京中隻怕也沒幾個人比的上的,隻可惜了,我朝有律例,凡是出仕的女子都不得入皇家後宮,王爺真是隻愛江山不愛美人啊!”

公孫墨麵色微沉,“鍾將軍此言差矣,自古英雄都是既愛江山也愛美人,聽說鍾將軍府裏姬妾成群,堪比父皇的後宮三千?”

鍾林雲麵色微變,冷哼一聲又道,“今日怎麼不見未來德王妃?本將軍一定得留在京中等著喝了王爺的喜酒再會雲南!”

“今日赴宴的隻有朝臣誥命,將軍莫要心急。”

顧中正見著二人如此,眸色一挑開口,“鍾將軍能賞臉自然是小女的榮幸,這婚期是定在三月初九,鍾將軍到時候可得依言前來才好。”

鍾林雲點點頭,眸子裏卻有意思不以為意走過,好像那三月初九的婚期永遠不會到來一般。

公孫墨和鍾林雲冷言冷語自有博弈,一邊坐著的萬俟宸卻是淺聲咳嗽了起來,一時之間桌麵上實在少言,氣氛僵持不已,不過這樣的氣氛也沒有持續多久,沒一會兒公孫烈便大踏步的走了出來,顧雲曦轉過頭去,遠遠地看上去公孫烈的起色似乎恢複到了十分健康的狀態,可是跟在他左右的福安卻是一臉的沉色,小心翼翼的樣子哪裏像此前那般。

顧雲曦心思一動,自然有自己的計較。

“拜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齊齊拜禮之聲響起,公孫烈大手一揮,“都起來!”

沉聲落定,公孫烈便落座在了主位之上,各個桌案上美酒佳肴都已上齊,公孫烈舉起手中的杯盞,直直看向鍾林雲,“愛卿,快過來!”

鍾林雲聽命上前,公孫烈似乎頗有感觸,“一晃你竟然有五年未曾回來了!”

鍾林雲躬身一禮,“皇上精神健碩天威不減,竟還是如當年林雲離京的時候一樣,倒是下臣,現如今身殘力衰依然是難以望其項背了!”

公孫烈被這幾句話捧得眸色大亮,當即一拍桌案,“林雲不僅更會打仗了,連話也說得更好聽了,來,你我君臣共飲一杯,朕有份大禮要送與你!”

鍾林雲麵色一喜,二人舉杯仰頭喝盡杯中酒液,公孫烈忽然大喝一聲,“鍾林雲聽封!”

此話一出眾人都知道接下來的會是什麼了,隻見鍾林雲豪氣應聲跪在公孫烈身前,眾人都擯住呼吸聽著公孫烈接下來的話了。

“鍾林雲鎮守邊境多年,護我大燕百姓安康,政績頗佳,軍工赫赫,朕特準其官升兩級,晉為一等上將軍,賜一等世襲侯爵,與雲南建雲南府,鍾林雲率親族世居雲南,世襲爵位。”

這旨意一下,眾人無不驚訝,這般封賞便等於是封了鍾林雲一個王爺的地位了,可是有那麼幾個人卻是麵色微微一亮,這所謂鎮守與世襲,若是在一個富庶之地,抑或是離得京城較近些的地方還不錯,可是雲南地處邊境,且環境嚴苛,更是離了政治中心之外,這般的世襲,是好,也是不好。

鍾林雲麵上卻未見分毫的不滿和惶然,他朝著公孫烈磕了三個響頭,高高興興的領了封賞,底下的有為之士部分免不得露出譏誚的神情,這鍾林雲果然是逞匹夫之勇的粗漢子一個,這其中的些許關節他竟是看不透徹!

公孫墨和顧中正俱是一臉凝重之色,分毫不敢輕慢這位看起來不聰不惠的一等上將軍,旁人或許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可是他們一個是公孫烈的兒子,一個是長伴公孫烈身邊的第一等臣子,他們若是再看不透就更是說不過去了。

公孫烈此舉十分明顯,便是要將鍾林雲這一族永遠封在雲南那一塊貧瘠混亂之地上!

而這位鍾將軍如此輕而易舉的接了封賞,麵色還不帶一點兒不樂意的,這絕不是他沒有心思沒有看懂,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這期間的心思不過是幾個念想,見鍾林雲接了公孫烈的封賞,宴會的場麵更是火熱起來,萬俟宸一臉的病狀,似是不喜歡桌上的酒液,可近旁總有上來敬酒之人,無奈,他隻得端起自己身前的茶盞以茶代酒應了,眾人知道他有病在身,連公孫烈都對他的病極為看重,便也十分欣然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