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不懂之處?”
“有。”
語琪默然……這人該不是真生氣了吧,這回起話來怎麼一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呢……
那位祁公子卻好似跟她想得一般無二,淺笑道,“看來是惱了……教主果然料事如神。”
語琪估摸著再被這祁公子調侃下去裴少淵該黑化了,她斂了斂唇角笑意,抬手安慰地在裴家公子肩上拍了拍,輕笑道,“那本座今日便指點你一番。”說罷負手朝殿外空地走去。
可直到兩人一前一後地在空地上站定,裴少淵的臉色還是黑沉沉的,側臉的線條繃得極緊,顯得冷峻而凜然。
白衣教主轉身一看他這幅表情,眼底就有了笑意,“還惱著呢?”
裴家公子垂首不答,隻有緊抿的唇線透露了主人的心情不愉。
她定定看他片刻,揚了揚唇角,“……怎麼連點玩笑都開不得?”
“……”
見對方依舊沉默不應,白衣教主臉上的笑意漸漸褪了下去——對方三番兩次不給麵子,以這個身份是不可能再忍下去的,隻是就算是發飆也不能發太過……意思意思得了,不然把這裴公子再嚇跑就不劃算了。
“裴少淵,你甩臉也該甩夠了……本座沒跟你計較上次的事情,你卻給本座擺臉色看,也不知你是教主還是本座是教主……今日那祁公子調侃你時本座可是在幫你說話,卻沒見你頂過他一句,而本座贈你這舒痕膏又打算指點你劍法,這攢起來的氣卻反而都撒在了本座身上……你是覺得本座脾氣太好?還是覺得本座對你太好?”皺眉看他一眼,白衣教主煞有其事地歎息道,“真是白眼狼一隻。”
待她說完這幾句話,裴少淵麵無表情的臉上倒真添了幾分愧意……
語琪見他如此心感好笑,卻不打算放過他,而是頗具氣勢地逼近他一步,冷聲道,“在別人那,隻有本座惱著他們受著的份,怎麼到你這就變成本座給著教著而你一個勁兒地擺臉色?……你是覺著本座上輩子欠你還是怎麼?”
裴少淵長到現在,從來沒被人這樣夾槍帶棒地刺過,他一張臉漲得通紅,卻也無法反駁,隻能呐呐地說出兩個字,“……沒有。”
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他低著頭屏息凝神地戒備,心中也覺得自己不知哪根筋撘錯……就算知道這位教主對自己人不壞也不該這樣放鬆警惕,且不論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到底能不能算是她的‘自己人’,再說就算是‘不壞’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畢竟對方是魔教中人,不是胸襟開闊從不著惱的聖人,若真惹惱了她,自己不知會落到什麼下場……實在是太大意了。
不知多久過後,一道微帶冷意的聲音響起,於寂寂無聲中幽幽慢慢地傳來,清晰無比地在他耳畔響起——
“本座也不想跟你計較,隻是再有下次……本座不會輕饒。”
——其實語琪這麼說隻是為了讓他自覺理虧,見目的似乎達到了便準備收手上懷柔政策了……追人如治國,需一張一弛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這邊裴少淵聞言鬆了口氣,謹慎地抬眼看過去,細細觀察了一番白衣教主的神情後才緩緩開口,“那今日——”
對方似是明白他想要問什麼一般,緩緩踱步而來,與他靠得極近後才嗤得一聲輕笑,“本座既承諾了,便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拔劍吧。”
裴家公子卻隻將手掌覆在劍柄上,停了半天後才緩緩拔出龍淵。
跟他的謹慎小心不同,白衣教主悠悠然地負手立著,唇畔噙笑,衣帶當風,從容隨意得不似是準備與人交手。隻是她等了片刻,也不見他動手,也不知是否被那祁公子傳染了,想也未想便是似笑非笑地一眼掃過去,取笑道,“怎麼?怕傷到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