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這風箏纏到一起,咱們不要了,走吧。”蔡文蕙柔聲說道,隻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少女是在瑞記見過的那個。程翊是京都有名的俊公子,身份又是會寧候府世子,會寧候早逝,隻要襲爵的申請批複,他就是年輕的侯爺了。多少京都的閨閣少女都夢想著嫁給這位年輕英俊的小侯爺,他卻是個冷清的性子,至少,她從未見過他留意過哪個女子——除了眼前的這個。

想到程翊剛才似乎是有意要將兩個風箏纏到一起的,蔡文蕙的手指緊緊地捏了起來,眼睛微眯,仔細打量了一眼那抓著蝴蝶風箏不放的少女,發似墨雲、膚若凝脂、菱唇嬌嫩紅潤、眼睛黑潤透亮,雖然年紀還小,卻已是傾城之姿。她又扭頭去看程翊,他雖然在看著那少女,倒是麵色如常,臉上是一貫的冷清。

“怎麼了,風箏纏到一起,咱們不要了,好不好?”周肅之也趕了過來,他當然認得對麵的程翊和蔡文蕙,怕徐幼珈像在瑞記見到這兩人和無名刃那次一樣嚇壞了,先是擔心地去看她的臉色,見她麵色正常,隻是抓著風箏的手指有些用力,這才放心了。

徐幼珈舍不得,不肯放手,“可是,這風箏是肅表哥親手做的啊。”

周肅之為了這寒食節,親手做了兩個風箏,一個蝴蝶的給徐幼珈,還有一個蜻蜓的給裕哥兒。

“因為是我親手做的所以舍不得?沒事的,回去我再做幾個給你,好不好?”周肅之柔聲勸道,黑眸中滿是笑意,他朝著程翊看去,頷首示意,眼看著程翊的臉更冷了幾分,心中十分愉悅。前世他來到京都,表妹已經和程翊定了親,他晚了一步。今世,程翊遇到了表妹,表妹卻已經和自己定親了,程翊晚了一步。不,就算程翊在表妹定親前遇到她也沒用,她是絕對不會重蹈覆轍的。

“哈哈,這是怎麼了?”羅意青跟在周肅之的身後過來,看了一眼纏在一起的兩個風箏,笑道:“不過是兩個風箏,沒什麼要緊的,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兩邊的人他都認得,若是遠遠地看見蔡文蕙,他定然要避開的,不過既然已經碰上了,他也不會退縮,兩人退婚他可沒有一點虧心的地方。

羅意青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程翊,蔡文蕙自幼喪母,聽說程翊的母親也就是她的姨母十分疼愛她,她經常去會寧候府,和程翊自幼一起長大,難道她毒殺自己,就是為了和程翊在一起?雖然說程翊算是搶走了他未婚妻的情敵,羅意青卻一點都不嫉恨他,像蔡文蕙這樣表麵溫柔端莊實際心狠手辣的女子,他隻要一想和她同床共枕就會毛骨悚然,感謝蒼天和徐姑娘,讓他躲過一劫,至於程翊,年輕英俊的小侯爺,你自求多福吧。

羅意青介紹兩邊人認識,眾人一通寒暄,蔡文蕙麵對羅意青,一點兒不自在的樣子都沒有,似乎毒殺退婚的事不存在似的。可是一聽周肅之竟然就是連中三元的新科狀元郎,她的眼神微微變了。她的父親就是閣老,平時並不會把一個狀元郎看在眼裏,可是,徐幼珈不過是個商戶之女,就該處處比自己差才是,可她生得比自己好看,吸引了程翊的注意不說,她的表哥還超過了自己曾經的未婚夫,即便這未婚夫是她拋棄不要的,她也感覺似乎被徐幼珈壓了一頭似的。

蔡文蕙很快就恢複了笑容,“原來是徐妹妹,生得真是好看呢。”她說著話,去拉徐幼珈的手。

她的手指冰涼,徐幼珈剛一被她碰到,胳膊上就起了一片小粟米,抓著風箏一扭身,順勢躲開了她的手,對周肅之說道:“肅表哥,咱們想法子把這風箏解開吧,天氣這麼好,還能再放一會兒呢,你說呢,蔡姑娘?”她對著蔡文蕙笑了一下。

再放一會兒?那豈不是兩撥人還有共處?蔡文蕙笑道:“徐妹妹這風箏是人家親手做的,自然舍不得,我們這個卻是買來的,沒什麼稀罕,表哥,把咱們的風箏線割斷好了,別把徐妹妹的風箏給弄壞了。”

程翊看了徐幼珈一眼,盡管她麵色如常,他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本就是個膽小如鼠的小丫頭,親眼見了蔡文蕙下毒殺人,心裏肯定是害怕她的,礙於麵子還要周旋,他卻不忍心讓她難受。再說,萬一讓蔡文蕙知道了小丫頭就是揭發她救了羅意青的人,那就不得了了,不能讓她們兩個待在一處。

程翊從袖中抽出一枚短小的匕首,在那美人風箏線上割了一下,“徐姑娘在此放風箏好了,我和表妹在天香樓定了雅間,要過去用午膳的,先告辭了。”

程翊和蔡文蕙走遠了,徐幼珈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蔡文蕙問道:“表哥在天香樓定了雅間嗎?”

程翊搖搖頭,“並沒有,不過現在還早,肯定有雅間的。我是擔心表妹見了羅意青不自在罷了。”不過,看樣子,她是一點都不介意。

“原來表哥是為了我著想,謝謝表哥。”蔡文蕙笑了起來,細長的眉眼間滿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