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光晨光(2_50)(2 / 2)

接著說家常的後一種。想哲理,慨歎人生,都是遠水不解近渴。正如列子禦風而行,雖然“泠然善也”,旬有五日,還是不得不返。我也這樣,雖然也曾心逐白雲而飛往天邊,但天邊是不能起火做飯的,於是不得不斂翅落地,仍然公則阿彌陀佛,私則柴米油鹽。而一晃就到了莊子所謂“佚我以老”的時期。佚是好的理想,但能佚要有條件,專說主觀方麵,低級的是“不識不知,順帝之則”,高級的是“回坐忘矣”。這些可意的造詣,我都做不到,於是也就隻好安於不佚。佚的反麵是忙,忙什麼呢?隻說一種唯心而最放不下的,是感到枯寂,說具體些是心情有如行沙漠中,渴望遇到綠洲芳草。不記得是不是弗洛伊德學派的理論,人是日有所思,不得,夜就有所夢。莊子說:“至人無夢。”我不是至人,多有所思,所以入睡必有夢。遺憾的是,夢經常是雜亂的,遠離現實的,也就大多是不可意的。我很希望有個可意的“猶恐相逢是夢中”的夢。而有那麼一次,我就真入了這樣一個夢,真切,細致,簡直是夢的現實,使我驚異。可惜的是,和往常一樣,夢斷之後,情境就成為像是同樣迷離恍惚;隻記得當時想謅韻語抒情懷,苦思不得,隻好略改賀方回句,默誦雲:“淩波一過橫塘路,漸目送芳塵去。”就是這次夢斷之後,我早起出門,望見幾顆疏星閃爍的晨光,心裏感到熱乎乎的,因為確認,在這樣的晨光的映照之下,我的生活還不少溫暖,並且,今天之後一定還有明天。有明天,我就期待著看明天的晨光,接受明天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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