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的森林,焦黑的土地,在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到處都是斷臂,到處都是死人,一群人行走在死人中間將一個又一個丟入事先挖好的大坑中。
轉瞬間幾十丈深得大坑中填滿了屍體,數千具屍體在大坑中不甘的仰望著天空。
似乎是天感到了,它落下了眼淚,瓢潑大雨頃刻而至,雨水填滿了大坑,雨水的酸腐味與屍體的屍臭味交織在一起,讓周圍填土的人聞後紛紛捏鼻相識而後步調一致的向山下走去。
在那些人走後沒多久,在這座千人的大墳中,一隻蒼白的手掌從眾多的屍體中伸了出來,緊接著是另一隻,兩隻手掌用力將上麵的屍體移到一旁,一個滿臉血汙的青年男子從這死人堆中慢慢爬了上來,蓬亂的長發沾滿了泥土,破碎的軍裝在雨水的澆淋下緊緊粘在身上。青年臉色十分不好,似乎受了極重的傷,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
驀然,青年注意到了腳下的屍首,他一下子呆住了,雨水浸透了他破碎的軍裝,他如墜冰窖一般渾身發涼。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的統領為了救自己被滿天的箭雨刺穿了,自己的兄弟們都在那炮火中……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那曾經的、那消逝的、那永恒的……在他心中留下了太多的遺憾!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停地將一名名死去的軍士翻過來仔細尋找,嘴中不聽念叨著“老帥,老帥你在哪裏?”
尋覓了良久後,最後他停住了腳步,無助的看著周圍,他找不到他,他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人,這裏的人太多了多到他無法一一辨認。多到一眼望去滿眼全是如此。
陳凡像是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蹲在那些軍士的屍體上放聲大哭哭泣,似乎是被陳凡的哭聲所渲染那雨又大了幾分。
潑灑而至的雨點悉數砸在了陳凡的身上。
蹲在那裏的陳凡感受著雨中的敲打,腦中浮現起他看到的最後發生的一切。
等他們剛開始安營紮寨,無數的炮彈就如同這雨點般毫無征兆的射向了他們的營地。
沒有任何征兆頃刻間營地淪為火海,一聲聲哀嚎一聲聲怒罵在周圍響起,那時候的陳凡就站在那裏傻愣愣的看著這一切發生,一枚炮彈在他身邊炸裂,他被氣浪掀飛出去很遠。
陳凡轉身看向不遠的帥帳,隻見那位熟悉而又年邁的將領神態自若的坐在那裏,對他笑然後衝他招了招手,當自己衝向帳篷的時候一枚炮彈落在帳篷中,帳篷頃刻間分崩離析。
一波炮轟過去,活下來的兄弟從血水中攀爬而起,沒等他們做一口喘息滿天的箭雨頃刻而至。
一幕幕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中,如同一把把利劍刺痛著他的心靈。
幾近崩潰的陳凡無力的站在屍骨上抱頭怒吼“為什麼……哥哥……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們,啊~”
當炮轟開始時陳凡以為是敵軍來襲,可當看見統領身上跟自己軍隊中如出一轍的箭矢後,他就已經明白這並不是什麼敵襲,而是他們那位英明的上位要要他們的命。
陳凡看著腳下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往日場景如影像般在眼前浮現。一滴眼淚劃過臉頰。
陳凡搖搖晃晃的走到大坑邊緣,用盡全身的力氣爬了上去。
站在大坑邊緣,低頭看著坑內昔日袍澤那不甘的眼睛,陳凡拾起一旁的被丟下的鐵鍬,將土一點點的潑灑在那些屍體上。
每鏟一鍬土,他的心就如同受了一劍,當最後一鏟土平在大坑上時,禹天無力的趴在地上,蜷縮著就像一匹受傷的狼在雨中悲鳴。
第二天早上雨後天晴,明媚的陽光照耀在陳凡的身上,趴在地上的陳凡強撐著站起身來,愣愣地盯著遠處被燒焦的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