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渴望竟成了現實(2 / 3)

他的聲音在她肩頭含糊:“緩了緩,不太困了。”

她微微挪開些,看著他剛從睡鄉中清醒過來的麵容,月光下極深極黑的眸子,挺直的鼻梁,微抿的嘴唇,襯著方才理順此時又有些淩亂的銀發,有一種撩人的慵懶。他也專注地看著她。她沒出聲,卻比出口型:“打算做壞事?”就見他微微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一些笑意來。她呆了一呆,湊過去主動將嘴唇貼上了他的嘴唇。但他頃刻便回吻過去,攻城略地,毫不留情。她緊緊摟住他。

門口突然傳來啪一聲碎響,白色的裙角自門緣一閃而過,徒留一地夜明珠的碎片,月色下還有些餘光。鳳九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正欲抬身,剛抬起來一半已被東華團在被中擋住。

鳳九在被中小聲且極其慚愧地道:“這裏如今是、是小燕的住處吧,你、你換回來是不是沒同他說。”東華施術將房門下了禁製,又將一地夜明珠殘片化為無形,方躺下將她從被中剝出來,輕聲道:“搬回來已同燕池悟打過招呼,此處有溫泉可以解乏,他暫住到疾風院去,方才麼,老鼠打翻花盆罷了。”看她臉頰緋紅,額間鳳羽花開得極豔,手撫上她泛紅的眼角:“怎麼,嚇到了?”她瞟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他輕聲問她:“我在還會害怕?”她看了他片刻,頭扭向一邊飛快道:“好吧不是害怕是不好意思。”他怔了怔,待反應過來時已再次吻上她的唇,而她也緩緩摟住他的脖子。房中花香益盛,月光照進來,似乎也沾染了些香味。

次日大早,鳳九收到小燕的傳書,說是半道碰見去歧南神宮辦事的冰塊臉同蘇陌葉,聽聞她已醒來,心中甚慰,問她可飲得酒乎,可食得肉乎,若酒肉皆可進肚,請她速來醉裏仙私會,萌少要私底下先給她踐一踐行。滿篇字跡竟算得上清秀,且隻有私會這個詞用得不甚妥,令鳳九不由感歎,幾日不見小燕益發有文化了。

信中另絮叨了些雜事,大意說自她進阿蘭若之夢,比翼鳥一族便曉得他二人這個夜梟族王子公主的身份是假的了,雖因東華和連宋之故不敢多加打探,但萌少私下問過他幾次,念著一場朋友,他是魔族魔君這個事他坦蕩蕩告知了萌少,她的身份他雖含糊了,但卻令萌少誤會她也是個魔族。

小燕語重心長道,要繼續瞞著萌少還是所幸合盤托出全看她個人,畢竟萌少對傳說中的她種了一段甚深的情緣,而萌少注定拚不過冰塊臉,或許為了萌少的安危,看是不是幹脆一直瞞著為好。

鳳九捏著這封信,心中有些沉重。

今晨帝君同她提過,梵音穀他們已待得夠久了,待他辦了歧南神宮之事便領她回九重天。帝君去歧南神宮,乃是要將封有阿蘭若氣澤和沉曄魂魄的四季樹種在神宮中。沉曄同阿蘭若的過往,她也聽故事似的聽帝君大致說了些,確然是段令人嗟歎的過往,令她也感到有些心傷。

她扯著帝君另問了一些七七八八,亦曉得了如今穀中的女君確然便是橘諾。阿蘭若之夢中的橘諾確然討人嫌棄,但原本的橘諾倒並非什麼可恨少女,得承女君之位也算是造化。聽聞傾畫的結局倒有些淒涼,說是橘諾後來相上了一個有決斷的王夫,合二人之力將傾畫囚在了深宮中,傾畫在被囚的第二十個年頭上瘋了,偶爾言語,提及的卻多是阿蘭若。

鳳九覺得這些事都算一個了結,與自己也無甚幹係,唯手中這封信裏頭,小燕卻難得提得很到點子。

萌少。

萌少夠義氣,將她和小燕當真朋友,曉得他們要走,還給他們踐行。做朋友,當見個真心,可萌少……她的身份當不當和萌少說她也有些糊塗,良久,歎了口氣,心道到時候見機行事罷。

月餘不見,醉裏仙仍是往日氣派,萌少近日愛坐在大廳裏頭,說是親民,鳳九到時,隱約聽他言辭熱烈說什麼:“本少雖沒見過她,但料想定是翠眉紅粉一佳人,靜若秋水映月,行似弱柳扶風,端莊賢淑,溫良恭儉,若要以花做比,唯有蓮花可比,取蓮花之雅,取蓮花之潔……”

鳳九順手從桌上撈起一個茶杯道:“這誰?吹得這麼玄乎,是醉裏仙新來的樂姬麼?”

小燕無可奈何看了她一眼:“萌少正在憧憬青丘的鳳九殿下。”

鳳九腳下一滑從椅子上栽下去,握著個茶杯坐在地上,半晌道:“哦。”

看她摔倒,萌少終於住了話頭,歎氣地伸出一隻手意欲將她拉起來道:“你雖常同我們混在一起,到底是個姑娘家,儀容體麵上總要注意些,像這麼大庭廣眾下坐在地上是個什麼體統,姑娘家還是要像個姑娘家。”

鳳九受教地爬起來,萌少繼續興高采烈向小燕道:“鳳九殿下她定是個一等一的名門淑女,因本質太過高潔,且純真善良,熱愛小動物,絕不沾酒肉葷腥這些俗物,是個真正隻餐風飲露的高貴女神,且善感仁慈,連隻蚊子都舍不得拍死。”

剛用根竹筷子釘死一隻大個兒蒼蠅的鳳九茫然地看向萌少。

小燕終於聽得不忍,插話道:“固然鳳九她的確是那個,那個怎麼說的來著,哦,翠眉紅粉一佳人,下次跟老子說話說實在些,這些文縐縐的話記得老子頭疼,剛說到哪?對,翠眉紅粉一佳人,萌少你想象中鳳九是這個樣,但萬一她不是這個樣,你還戀她愛她麼?”手一指,向鳳九道:“如果她是這個樣,你還戀她愛她麼?”

萌少看向鳳九哈哈大笑笑得氣都喘不過來:“怎麼可能,”指著她道:“鳳九殿下要是她這樣我隻好找塊豆腐把自己撞死了。”

小燕痛苦地扭過頭去。

鳳九鎮定地啃完右手裏一個兔子腿,慢吞吞道:“我的確是青丘的鳳九,常勝將軍是我贈你的,那個瓦罐亦是我贈你的,當初我救你時,稱你稱的是小明,瞞了你這麼久,對不住。”

酒樓中一時寂靜無聲,萌少端著一個酒杯愣了,良久,聲音帶顫道:“你真是鳳九殿下,那個不沾酒肉,餐風飲露,熱愛小昆蟲小動物的鳳九殿下?”

鳳九斟酌道:“可能你對我有些誤會,其實……”

萌少顫著聲打斷她道:“你方才喝的是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