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作聰明的人都習慣把人往低裏看,”韓穆薇三人出現在十裏亭中。
音裳離收起手裏的極品轟天雷,笑道:“狗眼也看人低,但你見過人不去招狗,有狗會亂咬人的嗎?”
“有啊,”韓穆薇凝視著沒怎麼變樣的音裳離,上前一步:“得了瘋病的狗就會亂咬人。”
“此話在理,”音裳離跟著上前一步張開雙手,淚已湧入眼眶,哽聲笑道:“歡迎回來,”一百七十年,她終於再見到她了,隻是不知這救命之恩此生還能不能償盡?
韓穆薇笑著與音裳離相擁:“我剛剛聽說你和我家簫簫關係匪淺,”這是怎麼回事?當然她不反對任何有情男女相親相愛。
“你想多了,”音裳離緊擁此生唯一好友:“我回了蒼淵界,待靈力恢複後便趕去了天衍宗報了信。後來韓宗主結了元嬰入世曆練,在京都遇到了我,我們就聊起了你,彼此留了傳音玉符。”
“就這樣?”韓穆薇瞥向沐堯,這就是他所謂的關係匪淺?
音裳離放開韓穆薇,微微仰首,用力眨了眨眼睛:“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事?”韓穆簫已今時不同往日,其掌事蒼淵第一宗天衍宗百多年,豈是她能高攀的?
韓穆薇幹笑著道:“沒有,你和簫簫都是一身正氣坦坦蕩蕩,當然不會暗度陳倉,是我心思不幹淨。”
“哼,”音裳離瞥了她一眼,後朝著一旁的鍾珠珠和沐堯拱手行禮:“離殤拜見鍾前輩,鳳鳴道君。”
“起吧,”鍾珠珠觀音裳離周身的靈力平和穩定,心知當年的事並未在其心中留下魔妄,也是替她高興,不過有一事她要明說:“褚雲琅是死在我的手裏,你若是想要為父報仇……”
“鍾前輩,”音裳離拱手打斷鍾珠珠的話:“不管是音裳離還是褚音黎都已經死在了衡元界,現在的我就是離殤,”所以無論是吉音、褚雲琅,或是妙音門,什麼雲琅山都與她無關。
鍾珠珠心中明悟:“我隻是想要告知你,”現在的音裳離隻為她自己而活,這樣很好。
音裳離粲然一笑:“多謝鍾前輩,離殤已經知道了,”自衡元界回了蒼淵後,她也聽說了那場妖獸之亂,褚雲琅喪心病狂是死有餘辜,因果如此,她心泰然。
韓穆薇見音裳離真的已經放下了過去,便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剛那個女子是怎麼回事?”
“你們急著回天衍宗嗎?”音裳離正要與他們說這事:“若是不急,可以隨我去我在城郊建的善堂,”提到善堂,她就不得不說一事了,“現在已不是大薑朝了。”
“不是大薑朝?”韓穆薇略有驚訝,不由得扭頭看向自家這位老神在在的珠珠姑祖,想到她當年提點薑寧塵的話,心中有了猜測:“姑祖,您會看國運?”
鍾珠珠慢慢鼓起兩腮:“你不是說世俗皇帝都是真龍天子嗎?”雖然她這頭五爪金龍從未承認,但也有那麼一絲絲玄乎在裏麵,世俗帝王身上確實隱帶一絲絲真龍之氣,“當年在大薑國都,我有特地看過,薑氏真龍之氣已斷絕。”
“明白了,”韓穆薇連連點首,真龍之氣斷絕就意味著不是帝王之家了,她瞅向音裳離:“你特地一說,不會是指薑寧塵親自拔除的薑氏皇朝吧?”
音裳離癟著嘴點首:“確實是薑寧塵親自動的手,就連現在大周朝的開國皇帝都是他選的。”薑寧塵與天河韓家的關係,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提了一嘴。
不過薑家現在的日子也挺好過,享著世襲罔替的親王爵位,富貴榮華是受用不盡。依著情況隻要韓家不倒,那這就是流水的江山王朝,鐵打的親王薑氏。
鍾珠珠早就料到薑寧塵會這般了:“走吧,去你的善堂看看,”音裳離雖然已經坦然麵對過去,但心中苦痛難消,善堂就是她的救贖。父母之孽,她避無可避,唯有行善積德才能消除孽障。
“好,”提到善堂,音裳離麵上明豔了不少:“你們隨我來,”她拉著韓塵微走在鍾珠珠身後,指引著方向,“往南一直行,不過十息就到了。”
一行四人瞬移,果然轉眼便到了一處占地極廣的宅院院外,音裳離領著他們來至大門,守門的兩個護衛見到音裳離立馬拱手:“離主子。”
“不必多禮,”音裳離請韓穆薇三人入內,後帶著他們走過前院的書屋,工室等等:“原本善堂是在城內的,後來救助的孤寡老幼越來越多,房屋短缺,就幹脆在城郊買了地,建了這處善堂。”
耳邊是朗朗讀書聲,眼中是半大小子跟著手藝師父學著敲磨,入了內院,又見到繡房,韓穆薇感歎道:“你做得真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些孩子肚裏有貨,有手藝,日後入世隻要肯幹,總不會缺口飯食。
音裳離也是如是想,一路來到內院主屋,關上門打開屋外禁製,她便取出長幾放於地上,拿出蒲團擺好,後請韓穆薇三人入座,自己則開始泡茶:“那個女子姓鄔,名喚夢蘭。”
“鄔夢蘭,”韓穆薇與身側二人對視一眼,後問道:“她找上你的,”畢竟隻有瘋狗才會亂咬人。
“對,”音裳離回憶道:“那還是十年前的一個寒冬夜,外麵雪都積了快半人深,”泡好了茶,她坐到了韓穆薇的對麵,“夜半三更,我正在打坐突然聽到一聲吟嚀,那個鄔夢蘭著一身破布襤褸趴在善堂後門。”
韓穆薇蹙起眉頭:“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她的?”
“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知道她心思不純了,”音裳離抱著自己的雙膝,把下巴擱在膝蓋上,“我的善堂離周邊城鎮的距離可不近。一個凡人穿著一身薄薄的破布趕路至此,她都喚我韓郞了,也沒見她把身上的那層破布給扯了。”
“這個我見過,”鍾珠珠拿出一塊麥芽糖放入口中:“一般凡人在快被凍死的時候,會出現幻覺,”她和爹爹在行天刑之責時也會入世俗,凡人被凍死的,很多都是身無片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