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耍賴估計是不太可行了,既然做了也不妨承認,唐靜坦然道:“多謝誇獎,不過來的時候我還真不知道這裏就是驚鵲樓。”她粗略地看過了屋裏的這些人,他們一個個站的畢恭畢敬想必都是這死胖子的手下,押著慕容晟來的那個苗女也在,此刻正就站在死胖子的右手位置陰沉沉地看著她,所以她對慕容晟被抓的假設算是成立了。
哦?這麼直白?看她那一點也不慌張的樣子,歸胖子存心試探,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就算開始不知道看看這排場也能猜的到了,更何況調戲雲倦時他可是出盡風頭。唐靜笑道:“你是驚鵲樓的老板,鬼城最有錢有勢的地頭蛇,人稱歸胖子的歸老板。”
若有所思地一頓,他又問:“那你就不怕我?”
唐靜眉頭蹙了蹙便坦白道:“怕,當然怕,可是怕你也不會放了我。都已經這樣了,那我也隻好聽天由命。”她一句話說出來,慕容晟都愁得眉頭耷拉了下來。關鍵時刻她怎能如此直白?歸胖子的手下眼睛都圓了起來,她敢這麼說是對自家主人的不尊重吧?整屋子的人就隻有那歸胖子自己沒把這當回事,反而哈哈哈地大笑起來,“金毛狐狸啊金毛狐狸,你這般坦白我是該認為你瞧不起我呢,還是在自嘲呢?”
聽到自己的名號唐靜微地一怔,再是看到死胖子笑地毫無責備的意思便是也跟著笑了。這裏是他的地盤他知道自己的名號自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既知是她又擺出如此陣勢可又不見敵意,這心理就叫人琢磨不透了。
二人笑罷,歸胖子屏退了挾持唐靜的幾人問她,“你來鬼城幹什麼?”
這胖子如此神通想必已經知道,說出來也是無妨。唐靜道:“在下受人所托前來抓捕飛賊清一色,還望歸老板行個方便。”
“哦?”聽到這句,他饒有興致地傾身向前,“鬼城是什麼地方想必你也知道,要在這裏拿人可不是舞跳得好就可以辦到的。”
提醒?唐靜眸光微收道:“那歸老板覺得應當如何?”
歸胖子嗬嗬地笑了起來,目光轉向右手邊苗女。
莫不是……
他這樣一看,一笑,唐靜心頭“咯噔”了一下,不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靈越總是在跟我抱怨鬼城找不到對手,不如你陪她過過招?”
“哈?”
“贏了我便不攔你,鬼城裏外任你出入。”
“輸了呢?”
“當然是你留下,別忘了你還是雲倦送我大禮。”
“雲倦……”聽到這個名字慕容晟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急衝衝地就問唐靜,“他把你怎麼了?”
“……”
救命,都這時候了你又添什麼亂?唐靜無比抑鬱地瞥了他一眼便是看向那苗女。那苗女嘴角彎出詭異的弧度,一臉的期待。她又看向歸胖子,歸胖子像等著看戲一樣笑地都眯成了縫。周圍其餘的人更是把這裏圍地水泄不通。
打從死胖子開始發問就覺得不太妙,早先就有人說過他是隻笑麵虎,笑的比誰都純良,下手比誰都狠,看來並非繆傳。現如今隻能賭一把了,唐靜猶豫了一下笑道:“歸老板可要說話算數。”
歸胖子微微點頭,手臂一抬便是眾人退至角落,空出場地給唐靜和那苗女發揮。架在慕容晟脖子上的刀子也被放了下來。
做好準備各占半邊場地,唐靜抽出了追魂鎖鏈等著那苗女出招。等了一刻,那苗女隻是目光幽幽地看著她,絲毫沒有動手的跡象。和人對戰時怕的不是動卻是靜,對方越冷靜便是叫人越容易慌亂,而彼此對視目光中的萬千鋒芒勝過了真刀真槍的砍殺。
“當當當……”一串悠長的鈴鐺聲響了起來,忽然之間那苗女快速後退。一動既動,唐靜毫不猶豫地攻了過去。卻不想腦後一陣陰風一柄大錘掄了過來。
“阿靜,小心!”事出突然慕容晟急得大喝,唐靜借著靈巧的身姿避了過去,回頭一看站在自己麵前的居然是個高出自己無數的巨人,一擊未中那家夥二擊又來。唐靜一邊閃避一邊卻疑惑至極。不是對戰那苗女嗎,怎麼又變成了這個怪物。這家夥人高馬大不算,似乎還沒有知覺,怎麼打都不後退,和著那苗女的鈴聲像野獸一樣不要命。幾十招下來唐靜幾度欲奔苗女而去可全都被他給擋了。怎麼回事呢,這究竟是這麼回事。百思不得其解,她還被那剛猛的攻勢逼得直往後退。
勝利在望,那苗女笑意愈深,眼底眉梢都是得意;歸胖子遲遲將手裏的橘瓣塞入口中,失望地靠回了座椅背;慕容晟全不見頹態,緊張地好似自己在應戰;其餘的人看著唐靜也都覺得她輸定了的表情。
那家夥雖然龐大卻動作僵硬的很,唐靜將他引入偏角,借力使力用鎖鏈拔了他的兵器。然後假以取他膻中穴而從側襲向苗女,隻沒想到那家夥不閃不避不要命地一巴掌拍了過來,動作快地猝不及防。
“阿靜……”千鈞一發之際,也不知道慕容晟那疲憊不堪的身體裏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爆發力,一下子撲過去將唐靜推開,用身體硬接下那一掌,瞬間手掌又化為厲爪,深深紮入了慕容晟胸口。而她的追魂鎖鏈已經洞穿了這怪物的身體,可他卻紋絲未動。
此情此景,唐靜整個人都驚呆了。
那怪物往前一步,緩緩地將慕容晟拎起。慕容晟顧不得反抗,隻是一臉痛苦地看著身後衝著唐靜死命揮手,“阿靜……快走……快走……”不斷溢出的鮮血已經濕了他胸口的大片衣衫。
“阿靜……快走……快走……”
“快走……”
“……”
“轟!”心跳仿佛一下子停止了,多年前的那個畫麵一下子再現,相同的情形相同的語調,壓抑地令人窒息,好似全部都在指責著她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