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隻豺狼闖進草原 第一節老爵帥焦頭爛額(1 / 3)

第一章一隻豺狼闖進草原 第一節老爵帥焦頭爛額

向關外增兵的日子越來越近,肅州漸漸成了中外關注的焦點。眼見阿古柏攻城略地、殘害新疆百姓,欽差大臣、陝甘總督左宗棠怒目圓睜、寢食不安。

清同治十年七月十二日(公元1871年8月27日),甘肅省東部的六盤山以西、華家嶺以東的靜寧城,天空湛藍,秋風習習。山坡披著綠裝,但卻看不見覓食的牛羊,田地裏荒蕪一片,不見莊稼,更看不見農民。

城裏的衙門此時卻異常忙碌,因為陝甘總督左宗棠剛剛統率著親兵營來到這裏。

但讓人想不到的是,左宗棠尚未安頓下來,一道加急聖諭便遞了進來。左宗棠來不及歇息,帶上一應隨員跪接聖旨。

聖旨的用詞是很嚴厲的,翻譯成白話文就是:俄國地方官給俄國駐華公使發電報稱:俄國七河省省長鄂(俄國七河省省長科爾帕科夫斯基或鄂爾帕鄂夫斯基的簡稱)已率軍將新疆伊犁九城替大清國代為收複。如果清軍無動作,俄國還要去代收烏魯木齊。朝廷已命令伊犁將軍榮全去接收伊犁,命令烏魯木齊都統景廉帶兵去收複烏魯木齊,聖旨命左宗棠轉飭烏魯木齊提督成祿,率軍從速出關去與景廉會和,以期盡快收複烏魯木齊;著左宗棠迅速收複肅州,為成祿出關掃除障礙。聖旨又說,已命劉銘傳所部繞蘭州北路節節前進,即將出關去收複新疆其他被阿古柏所占領的城池。

聖諭中所說的肅州,就是今天甘肅的酒泉。因地處險要,像一堵石牆,鑲嵌在進疆的道路上。

送走傳旨差官,左宗棠手捧黃緞聖諭,在幕僚饒應祺的攙扶下,心事重重地走進簽押房。簽押房是種什麼房?說白了,就是辦公室。

親兵擺上新茶後,饒應祺見左宗棠眉頭緊鎖,不由小聲說道:“爵帥,您老一路鞍馬勞頓,下官扶您老去歇歇吧。”左宗棠得過伯爵封號,又是統兵大員,下屬們習慣稱他為爵帥。

左宗棠搖了搖,長歎一口氣:“子維呀,照理說,陝西平定了,甘肅局麵也大半安穩,是該向肅州進兵了。可是——咳!”子維是饒應祺的字。

饒應祺默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冒出一句:“爵帥,下官看您老今日的氣色,好像比上幾日好很多啊。”

左宗棠摸了把胡子:“全身都疼,看東西模模糊糊,支撐著活吧。子維,你說馬文祿真像傳說的那樣會用兵嗎?”

饒應祺放下茶杯:“爵帥,下官派人詳細打探過,馬文祿占據肅州以後,一直在招兵買馬、買槍購炮。尤其是陝西平定後,他收攏所有逃到甘肅的殘兵敗將,守城人數已經接近四萬。他的確不可小覷呀!”

左宗棠點一下頭:“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從打劉毅齋護送壽卿的棺材回籍後,我身邊能調動的大將,也就是徐昆山了。可他麾下隻有馬步十二營川軍,各營又都不足數,沒有一個月時間,恐怕補充不齊。他現在靖遠駐紮,最快也要四個月才能趕過來。成祿一直駐在高台,那裏的情況又不清楚。他是烏魯木齊提督,惟景廉的話是聽,別人都不在他眼裏。我們此時正是兵單休整時期,俄國熊偏偏搶先一步占據了伊犁!——這是逼著本部堂用險啊!”左宗棠口裏的劉毅齋,便是左宗棠麾下京卿銜老湘軍統領西寧兵備道劉錦棠,毅齋是劉錦棠的字;徐昆山便是左宗棠麾下總兵銜參將統領徐占彪,昆山是徐占彪的字。

饒應祺小聲道:“您老是欽差大臣,不妨就給成軍門發道命令,讓他統率人馬快速移紮到肅州,先把馬文祿看住。等徐總鎮到後,兩軍合一,肅州說不定一鼓可下。”

左宗棠仰天長歎一口氣:“本部堂授命總督陝甘的那一刻起,就盼著收複新疆的那一天。現在終於可以騰出手來對付阿古柏那個洋犢子了,卻才猛然感到,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料理妥當。就算我們把糧餉備足,景廉是否就能當真把阿古柏打出新疆?景廉眼空四海,最好大言,能不能打得過阿古柏還是未知之數啊。”

饒應祺一笑:“爵帥,朝廷隻讓陝甘籌備前敵糧餉,新疆的事,已全權委托景都帥料理了。您老何必管那麼多呢?”景廉因是烏魯木齊都統,饒應祺故有都帥之稱。景廉現在也是朝廷任命的欽差大臣,所有新疆軍務,均由其辦理。朝廷隻命左宗棠為景廉籌運後路糧餉。

但左宗棠卻打了個咳聲:“先不說那麼多了。子維呀,你下去後,先給靖遠發個快函,命令徐昆山統帶馬步十二營從速拔營,取道蘭州,逾涼、甘兩郡趕往肅州,以期收複肅州,為成祿出關打開通道;再給劉省三發個快函,探明他行走的路線,以備沿途餉需。”劉省三便是淮軍第一大將劉銘傳。劉銘傳字省三,是直隸提督,現在原籍養病。

饒應祺走出去後,左宗棠又打開肅州地圖看起來。

左宗棠是從福州閩浙總督任上調到陝甘的,他來到陝甘便開始與西撚軍交戰,隨後又與回民義軍廝殺,無一天不是在烽火中度過,已經整整四年。

左宗棠是湖南湘陰人,字季高,一榜出身。初入湖南巡撫張亮基幕府,張亮基調走後,又入駱秉章幕。後得兩江總督曾國藩和湖北巡撫胡林翼密保,以四品京堂襄辦湘軍營務。不久自募楚軍進入浙江與太平軍作戰,累官浙江巡撫、閩浙總督。